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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裕丰茶楼的宋少轩,虽无常三爷那般山穷水尽的烦恼,却也对着自己的账本,眉头时舒时蹙。

喜的是,茶馆生意确实红火,刨去各项开销,平均下来一个月竟能稳稳净赚十七八两雪花银!这在寻常百姓家,可是笔不小的进项。

但忧的是,这点银子得被“各路神仙”扒去一层皮:巡警的“孝敬”、地痞的“保护”、官府的“捐输”。哪一尊菩萨烧不到高香都不成!这层层盘剥下来,真正能落进口袋的,实在是太少了。

要不是有这直播间撑着,他真想直接撂挑子不干了。但现在,他只能静下心来。一天的反复实验让他确定了:只有这茶馆在,直播间才能维系。所以这些腌臜事,他也只能受着。何况他也看明白了,这世道,电视剧里演得还是太过于太平了。

宋少轩摇摇头,不再多想,躺下休息。再心烦也得熬下去。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是多年养成的习惯,第二天一早,他起得挺早。不过院子里已经忙开了:有的烙饼,有的烧水,有的和面,还有的洗着一堆颜色发黑的肉块。

他走过去,指着木盆里的肉开口问道:“长贵,这是干什么使得?都这色儿了,还能吃吗?”

长贵扭过头,嘴都合不拢了,惊讶道:“掌柜的,您这是睡迷糊了吧?咱家的烂肉面您都忘了?还能吃吗?咱家弄的可算干净的了,都是这几天的肉,绝对没坏的!不信您上街转角来一碗试试?不加辣椒油、大蒜,您能咽下去,我给您竖大拇哥!”

宋少轩想起昨晚那碗烂肉面,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这回亲眼瞧见了,日后说什么都不能再碰那玩意儿了。

他赶紧压下那股恶心劲儿,告诉自个儿: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匆匆洗漱完毕,便奔前院茶馆去了。

别说,一大清早,茶馆里就上了人。尤其那几位老主顾,真把这儿当自个儿家了。连洗漱都不在家弄,特意跑这儿来拾掇。

先要一泡茉莉花茶,手指往茶水里一蘸,往脸上一点,顺手把眼屎一抠,这就算拾掇完了。美其名曰:茶能明目,尤其是这茉莉花茶!接着再端起茶碗,仰脖子漱漱口。得,这一早上的清洁卫生,就算齐活儿了。这茶就撤了,上好茶,慢慢开始品。

茶馆里也分三六九等。那围栏靠窗的一溜儿,是体面人的地盘。哪怕一个人来,也得占张桌子。茶是特别订购的好茶,泡茶的水,也必须是清早水车送来的“甜水”。

大厅正中坐着的,多是日子还不错的旗人。他们通常结伴而来,三三两两占一桌。也讲究,桌上得铺茶巾,点的不是茉莉香片,就是七窨茉莉。

至于缩在犄角旮旯里的,尽是些街溜子、落魄旗人、地痞流氓。别看咋咋呼呼,装得人五人六,点的却都是“高沫”,也就是茶叶渣子。喝一半吐一半,不过是借着点茶叶味儿,好让京城苦水井里的水能勉强咽下去。

直播间里也陆陆续续上人了,都是赶早来看热闹的。瞧着这些个“规矩”,倒也有趣。有人忍不住调侃:原来嗓门喊得震天响的,净是这路货色!

的确,那些有钱有势的主儿来了,根本不用吱声。掌柜的和伙计心里门儿清,该上什么茶,不用开口喊。也就招呼一声“某某爷您来了,还是老样子呗。”或者“爷,这几天刚进了什么茶,您要不要试试。”,哪用得着那么多虚头巴脑的规矩。

茶馆里的热闹劲儿,随着时间也一点点上来了。有支起棋盘对弈的,有凑在一处斗蛐蛐的,有拎着鸟笼显摆画眉、百灵的。当然,也少不了几个杂碎,在角落里小声商量着缺德事。

正说着,就来了这么一位,他叫章老三,一个谁见谁嫌的主儿。此人獐头鼠目,人送外号“三张嘴”。

这第一张嘴,专管要:吃的、喝的、钱、烟卷、茶,只要他瞧见你有,张嘴就来。成不成他不管,万一碰上个抹不开面的,不就捞着了吗?

第二张嘴,就一个字:骗。无中生有,以次充好,坑蒙拐骗,章老三就全指着这张嘴混营生。

第三张嘴,专司溜须拍马。甭管是街面儿上的混混、城防营的小头头,还是有钱的公子哥儿,但凡有点势的,他一见就跟抹了蜜似的,甜言蜜语往上糊,指望着能攀附一二,或捞点油水。

章老三进茶馆才几分钟的功夫,直播间里就炸开了锅。弹幕一排排的往上窜:

“握草,这人自来熟啊!这脸皮厚度也是没谁了!”

“绝了,真就一点边界感没有?见人就伸手要东西啊!”

“嗨,这样的多了去了!我有一同事,见面就管我要烟,奇了怪了,从没见他自个儿带过!”

“哎呀妈呀,跟我那室友一模一样!张口就借钱,跟吃饭似的!”

…………评论区一时间讨论开了。

宋少轩倒没太在意评论内容,可在线人数让他心头一跳。乖乖,居然破两千了!要知道,早些年直播间最热闹的时候,平时也就几百人顶着。更别提礼物了,刷得那叫一个勤快,他心算了下,这不到一小时又是五两银子进账。

得,方才那一肚子牢骚,瞬间烟消云散。这一大早的,值了!可他没高兴几分钟,章老三起身一招手,宋少轩心里就咯噔一下,回头一看果不其然,那个王八蛋来了。

来人外号崔小辫,整条街面上都喊一声“崔爷”。是方圆七八里的地头蛇,手底下纠集着一帮泼皮无赖,专干些鸡鸣狗盗的勾当。

更棘手的是,他跟巡街的兵卒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街面上出了什么腌臜事,兵卒们懒得管,反倒常找他摆平。仗着这层黑白通吃的势力,崔小辫在裕丰茶馆向来是只挂账不掏钱的主儿。

这俩人凑到一块儿,准没什么好事。宋少轩一看就没了兴致,想着店里眼下不忙,自己又没吃早饭,便抬脚上了街。

他先去了肉铺,见有刚宰的土猪,就问摊主价钱。上好的五花肉三十多个铜板一斤,价钱不算贵。他让摊主称了两斤新鲜五花肉,又买了些蔬菜。

回来后,他转头把东西扔给门口的二荤铺。不管怎么说,用自己买的材料,看着别人做,多少能放心些。至于路边的摊子,他是再也没勇气去试了。

也巧,一进二荤铺就遇上了常三爷。常三爷也在这儿吃东西,抬眼瞧见宋少轩,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