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弦一郎挑战平等院凤凰的惨败,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部分国中生因星野辰获胜而产生的过度乐观。
他们清晰地认识到,一军内部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阶层,No.1的平等院凤凰是如同定海神针般不可撼动的存在。
星野辰正式融入一军的训练。这里的日常与下面球场截然不同,没有固定的训练菜单,更多的是自主性极强的针对性练习,以及……频繁的内部练习赛。
训练设施是顶尖的,配备了各种星野辰从未见过的、用于模拟不同世界级选手打法的发球机,以及测试极限反应速度和力量的专业仪器。资源倾斜也极为明显,最好的营养师、理疗师、数据分析团队都优先为一军服务。
然而,与之对应的是无处不在的竞争压力。一军的成员们各自占据着场地进行训练,彼此之间很少交流,气氛沉默而压抑。
远野笃京在进行着残酷的“处刑”练习,网球如同刑具般砸向特制的标靶;大曲龙次同时操控着两把球拍,进行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双打模拟;杜克·渡边那充满力量感的击球每一次都仿佛能撕裂空气;而鬼十次郎与德川和也的对练,更是如同两头凶兽在厮杀,气场碰撞间连空气都在震颤。
星野辰选择了一个角落,开始尝试适应这里的节奏。他首先面对的是那种模拟世界级选手打法的发球机。
机器射出的网球,不仅速度快、力量大,更蕴含着各种诡异的旋转和难以预测的轨迹变化,模拟着诸如西班牙斗牛士般的狂暴、瑞士钟表般的精准等不同风格。
起初,星野辰的“心眼”也难以完全适应这种多样化且强度极高的冲击,失误频频。
“太慢了。”一个冷淡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是德川和也,他不知何时结束了与鬼的对练,站在不远处看着星野辰,“这种程度的速度和变化,在世界赛上只是开胃菜。”
星野辰看向他,没有反驳,只是默默调整呼吸,再次将精神力凝聚,“心眼”全力开启,尝试捕捉那些诡异旋转中的规律。德川看了片刻,便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
下午是自由练习时间。星野辰正在练习将“心眼”的洞察与“银河星爆”的力量更完美地结合,试图开发出更具爆发力和穿透性的攻击手段时,一个不速之客走了过来。
是No.10的远野笃京,他脸上带着一丝残忍而兴奋的笑容,手里拿着球拍。“喂,新来的No.15,光是打机器有什么意思?让前辈我来亲自‘指导’你一下,让你快点熟悉一军的节奏。”
他的语气和“指导”一词,充满了不怀好意的意味。周围其他一些一军成员,如君岛育斗(虽然败给星野,但依旧保留在一军序列末位观察)、大曲龙次等都投来了目光,平等院闭目养神,鬼十次郎则微微皱眉,但没有阻止。
在一军,这种“内部交流”是被默许的,甚至是 encouraged 的,旨在用最直接的方式让新人认清差距。
星野辰知道无法拒绝,他平静地拿起球拍:“请多指教,远野前辈。”
比赛(如果这能称之为比赛的话)一开始,远野笃京就展现了他“处刑人”的风格。他的网球并非追求得分,而是充满了暴力和折磨的意味。网球如同长了眼睛般,专门瞄准星野辰的关节、脚踝、甚至头部等脆弱部位袭来,速度快,力量沉,角度刁钻至极!
“第十三式·电椅!”一记带着强烈电流般麻痹感的抽击,直冲星野辰持拍手的手腕!
“第九式·五马分尸!”五颗网球仿佛同时袭来,封锁所有闪避路线,直取身体各处!
星野辰的“心眼”能清晰地“看”到这些攻击的轨迹和其中蕴含的恶意,他凭借灵活的步伐和“星辉守护”的技巧艰难地闪避、格挡。但远野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连绵不绝,而且充满了心理威慑,试图摧毁他的防守意志。
“太天真了!防守?在一军,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尝尝这个!处刑法之一·铁处女!”远野狂笑着,打出一记看似缓慢,却带着沉重压迫力,仿佛能将人挤压变形的球。
星野辰在巨大的压力下,精神力高度集中,“心眼”的洞察力被逼迫到了极限。他不再一味防守,在捕捉到远野攻击间歇的一个微小空当时,他眼神一厉,一直被压抑的力量骤然爆发!
“银河星爆·破晓!”
这一次的“银河星爆”,不再是单纯的金色流光,而是在流光核心处,凝聚了一点极致的、由高度压缩精神力形成的银白星芒!网球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不仅轰开了“铁处女”的压迫,更是直扑远野笃京的面门!
远野脸色一变,没想到星野辰在如此压制下还能打出如此凌厉的反击,他急忙侧身,网球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皮肤生疼!
“臭小子!”远野恼羞成怒,攻势更加疯狂。
虽然星野辰依旧处于绝对下风,甚至身上多了几处擦伤,但他这一次成功的、带着强烈反击意志的回球,让远野笃京意识到,这个新来的小子并非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周围的视线也多了几分变化。
“够了。”鬼十次郎低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场近乎虐待的“指导”,“远野,适可而止。”
远野啐了一口,狠狠瞪了星野辰一眼,收起球拍走了。
星野辰微微喘息,身上火辣辣地疼,但他的眼神却更加明亮。这一次交锋,让他切身感受到了一军内部战斗的残酷风格,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攻击性还需要进一步加强。
傍晚,一军成员被召集到会议室,由黑部教练和三船总教练主持,进行情报分析会议。巨大的屏幕上播放着近期世界各U-17强队的比赛录像。
德国队的波尔克,那如同精密机械般毫无感情的绝对胜利;
瑞士队阿玛迪斯的优雅与强大并存;
法国队卡缪那变幻莫测、如同梦幻般的网球……
一个个强大的身影,一种种迥异却同样登峰造极的网球风格,通过录像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看清楚了吗?杂碎们!”三船入道指着屏幕,声音沙哑而严厉,“这就是你们将来要在世界赛场上面对的对手!不是过家家!不是国内的小打小闹!是赌上国家荣誉,充斥着天赋、努力、甚至肮脏手段的残酷战争!”
他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一军成员:“德国队的‘完美品质’,瑞士队的‘大师风范’,法国队的‘革命网球’……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们以为在国内称王称霸就很了不起了?在世界面前,狗屁不是!”
录像中,不乏一些惨烈的败北画面,甚至有一些选手在比赛中身受重伤,职业生涯尽毁的场景。世界的残酷,第一次如此直观地展现在星野辰面前。这不再是单纯的技术比拼,更是意志、底蕴,甚至国家间综合实力的较量。
平等院凤凰抱着双臂,眼神冰冷地看着屏幕,仿佛在回忆着曾经在世界战场上经历的厮杀。鬼十次郎面色凝重,德川和也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星野辰默默地看着,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原本以为踏入一军,站上国内顶点,就已经接近了目标。但现在看来,他看到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世界的广阔与残酷,远超他的想象。
会议结束后,一军成员各自散去,气氛沉重。
星野辰没有立刻回宿舍,他独自一人来到了训练场,望着夜空中的繁星。今晚的星星似乎格外遥远,就像那些世界顶端的选手,看似触手可及,实则隔着无法估量的距离。
“感到压力了?”幸村精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里。
星野辰没有回头,轻轻“嗯”了一声。
“我也一样。”幸村走到他身边,同样仰望着星空,“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才知道自己的渺小。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坚定而充满力量,“正因为看到了,才有了更明确的目标,不是吗?”
星野辰转过头,看向幸村。在月光的映衬下,幸村的脸庞显得格外清晰,那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与迷茫,只有如同磐石般的决心和对巅峰的渴望。
“我想变强。”星野辰开口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重量,“强到足以和那些世界级的对手抗衡,强到足以……和你一起,站上世界的顶点。”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说出与幸村并肩站在世界顶点的愿望。
幸村微微一愣,随即,一个无比真实而温柔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那笑容仿佛驱散了所有因世界残酷而带来的阴霾。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星野辰的手腕,就像全国大赛后的那个夜晚一样。
“啊,那就一起变强吧。”幸村的声音带着笑意和无比的笃定,“直到这颗星辰,照亮世界的那一刻。”
两人站在空旷的训练场上,仰望星空,紧握的手传递着彼此的温度与力量。前路漫长,世界残酷,但只要有彼此在身边,有共同的目标,有不变的决心,那么,无论面对怎样的强敌,他们都无所畏惧。
繁星之下,少年们的征途,指向了更遥远的彼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