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会来这里？你跟踪我？”
姜之瑶脸色骤变，强压心中的惊慌，手撑起上半身，定定地看着她。
“没想到，几日不见，你成了这副惨状。”
姜棠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姜之瑶的脸上。
“若是来看我笑话的，你已经看到了，请回吧。”
姜之瑶被这句话戳中了痛处，原本就不稳的身子霎时重重落回榻上，抬手扯了一旁的被褥，盖在腿上。
“我是来与你谈心的。”
“……”
姜之瑶心里一咯噔，眼底的惊愕一闪而过，随即笑了起来，“我们之间还有心可谈？”
她盯着姜棠，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 ，姜棠与她谈心？这简直是她听过最可笑的笑话！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虽然你现在罪有应得，可我觉得，有些事情，有必要告知你。”
姜之瑶一怔。
能让姜棠屈身前来找她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在侯府遇到难题了，亦或是，景阳侯府的世子快要死了。
“你是想来谈交易的？”
没有其他了，这世间只有她姜之瑶知道未来的事情，侯府不过是表面看着光鲜，其实内里比季府好不到哪里去。
姜棠笑了一声，只是那笑意并未达眼底，“交易，是讲究个你来我往，你如今还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
她顿了顿，看着姜之瑶瞬间僵住的脸色，又缓缓补充道：“若说谈心，确实谈不上。倒不如说，我今日来，就是想好好看看你如今的光景，顺便……讽刺你几句。”
“讽刺我？姜棠，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你如今拥有的一切，不过是昙花一现，早晚有一天，你连我都不如，我至少还能苟延残喘。而你，只会凄凄惨惨地死去。”
姜之瑶紧紧攥着身下的被褥，满目猩红的怒斥道。
姜棠一哂，“死？”
顿了顿，姜棠垂眼，平心静气道，“死，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办到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吧，昨日，我回了趟姜府，姜大人同我说了些话。”
“父亲找了你？他见你了？”
姜之瑶忽而抬眼，对上姜棠那双满是冷意的眸子。
“他说，若是我听她的，将来即便侯府落败了，也会为我谋划。”
姜之瑶动了动唇，脸色已经有些发白，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父亲怎么会同你说这些话，这话明明是他对……”
猛地顿住，看向姜棠，声音微哑，“难道他口中的谋划便是让你顶替我？”
见姜棠默然不语，姜之瑶浑身血液都随之凝滞，一颗心也倏然下沉，无止尽地下坠，跌落下来碎的血肉模糊。
他们要杀了她……
是姜明渊还是季崇礼，亦或是姜明渊背后的人？
她不甘心的挣扎起来，极力撑着上半身，对上姜棠的视线。
“你信了他的鬼话，我告诉你，当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时候，依旧是个死。”
“我为何不信？”
姜之瑶的反应，印证了姜棠的猜测，上一世姜明渊也是这样的手段让姜之瑶陷害了景阳侯府。
“我如今有的是底气与姜明渊谈条件，而你，已经沦为弃子，无论是姜明渊还是季崇礼，对了，你一定不知道，除了姜明渊，季崇礼也找了我。”
“……”
姜之瑶的脸色一时青一时白，整个人像是被点了定身穴道，僵在榻上，连腿上的另一个药材包掉了都不自知。
眼里只剩难以置信的震惊，嘴唇嗫嚅着，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从没想过，上一世的退路如今是姜棠的退路。
可笑。
可笑至极。
姜明渊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最薄情的！
“今日来，其实还有另外一桩事情，想要问个明白。”
“譬如？”
姜之瑶已经精疲力尽，已经没有力气琢磨她的意图了。
“譬如，季崇礼为何会用知道我并不常用的字迹？”
姜棠眼睫微垂，“那字体是我自小临摹外祖母的，自从外祖母走后，我从未用过。”
“不可能。”
姜之瑶下意识地就否认，可是说到一半突然顿住，“难道……”
她不敢往下想，联想到这段时日，季崇礼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提起一些关于姜棠的事情，难道是他想到了什么？
不可能，她明明试探过，如果是他能想起什么，亦或是跟自己一样的话，为何还会如此境地？
见姜之瑶如此神色，姜棠唇畔的笑意更深。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今日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当然，你可以选择不信。”
其实她今日之所以来找姜之瑶，本就是为了让她转移视线，别总是盯着自己那两条废腿上。
生命要在于折腾。
姜之瑶要是不折腾，她怎么给季崇礼和姜明渊制造麻烦。
姜棠不清楚姜之瑶与姜明渊之间的合与分，也不知道她与季崇礼之间糟糕到什么地步，但是她太了解姜之瑶又蠢又执着的破坏能力。
只要在她心里种下一颗疑惑的种子，她就能演出另一番的鸡犬不宁。
虽然她憎恨姜之瑶，可一码归一码，她既要利用姜之瑶捣乱，也不能让她得逞。
让她去试探季崇礼是最好的办法，季崇礼到底是不是重生，姜之瑶一定比她更想知道。
只是……
若是季崇礼也重生了，她才是更加头疼，一对二……
“即便你与我说这些，我也不会感激你。”
姜之瑶躺回榻上，盯着帐顶，,咬着后槽牙，一句一句，说着极用力。
姜棠抵着头，扯了扯唇，“快别说这些吓人的话，你我之间，根本没有这个词，我纯粹是喜欢看你过的惨兮兮。”
说罢，姜棠起身，绕过屏风，径直出了隔间。
姜棠与青芜一前一后出了医馆。
“夫人，你与她说这些话，就不怕她反其道而行之，去姜明渊那里胡说八道？”
姜棠想了想，“她要是有那个脑子，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就算姜明渊愿意相信她，睿王也不肯了，睿王现在巴不得赶紧弄死谢蘅，再间接端了六殿下的助力，将崔氏的盐矿攥在手里。
姜棠步伐一顿，转过头看着青芜，“想办法给姜之瑶身边弄个婢女，没事搬弄个是非，别让她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