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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喊她好几声,她都不搭理我。”

青竹一边核算箱子里的银子,一边拿出本本奋笔疾书,记着什么。

半晌都未曾听到公子的声音,一抬头,就见姜棠也在,还笑吟吟地盯着他,猛地将本子背在身后:“表姑娘。”

姜棠眉眼一弯,放下茶杯,起身走向那一箱纹银,推开上面散落的银票,伸手拿了个银锭在手里掂了掂。

笑的不怀好意。

她身后,崔砚舟连忙也丢下茶杯,三步并两步地冲过来,倾身抱住那一箱银子:“你少打我主意……”

“这怎么能是打你主意呢,我这顶多是收点辛苦费,再说……”她话锋一转,脸一沉:“我在前面辛苦筹划,你在后面捡漏赚钱,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我不管,我要收辛苦费!”

“我凭自己本事赚钱,凭什么给你?”

“你这是投机取巧,有违崔氏家训,胜之不武。”

“崔氏家训根本没有这一条,你少诈我!”

“现在是没有,你不给我,我就写信给外祖父,那时候就有了,你选!”

二人唇枪舌战,青竹根本插不上话,更别说劝架了,眼见着这箱银子是保不住了,趁其不备,敞开袖子,盯着那银票,一张,一张地往袖子里塞。

足足塞了一千两。

“够了,不许再藏了!”

青竹一愣,拿银子的手僵在半空中,眨着眼睛看姜棠。

“一千两本钱留下,剩下的,我的,不许动!”

“……”

青竹默默吞了口水,刚刚,她忙着跟公子讲道理,还有时间数他拿了多少银子?

“姜棠,你怎么不去抢?”

崔砚舟傻眼,望向姜棠。

姜棠笑眯眯地,懒得向他解释为何要用银子,只说:“等你金榜题名,我给你送大礼,这银子,先放我这,就当我帮你保管。”

崔砚舟望着她心满意足的背影,愤愤不平:“小时候抢我糖,长大抢我银子,往后还不定抢什么……”

青竹捧着沉甸甸地袖子,撇撇嘴:“反正您也没赢过。”

崔砚舟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到窗前坐下,足足灌了两杯凉茶才压下那份劫后心酸。

突然一顿,扭头问他:“你刚刚进来的时候说什么?”

青竹被问的一愣,想了想:“白芷不搭理我?”

“不对,上一句。”

青竹恍然大悟,拍着头:“白芷把赢的银子拿去下注了。”

砰的一声,崔砚舟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咬牙切齿:“她又去赌了?”

“今日新开了赌局,说是赌姜之瑶的嫁妆,一赔二十呢!”

崔砚舟气笑了,这丫头不定又在谋划什么。

姜之瑶是私生女的事情,被知情的和不知情的传得有鼻子有眼,姜府后宅的那点子见不得人的手段也被传的人间皆知。

姜之瑶的名声是彻底坏了。

连带着姜棠本就不堪的名声更加狼藉了。

姜府门前人来人往,指指点点。

姜棠这一路走来,听得最多的就是谩骂,不得不佩服人云亦云的威慑力,真真是,骂的话都不重样。

“快点快点,打扫干净,咦,姑娘你回来了。”

徐妈妈正一脸郁色的指挥几个婆子打扫后门的鸡蛋菜叶破鞋。

姜棠狐疑地扫了一眼,皱着眉:“这是怎么了?”

提起这个徐妈妈就一脸无语:“这不是那位名声尽毁……那些人不敢朝大门丢,都丢这后门了,偏偏咱们院子离后门最近,那味儿……”

“府里没人管吗?”

徐妈妈敛了神色,压低声音:“大夫人从老爷书房出来,就没出过院子,说是病了,如今这姜府后宅,无人打理。”

姜棠心里冷笑一声,柳氏是在赌,赌这府里缺她不可,母亲病体缠绵,老夫人年迈,府邸姨娘不少却上不得台面,即便是多年谋划被当众戳穿,依然有底气。

“病不了几日,姜之瑶婚期将至,她很快就会痊愈的。”

说不定此刻都已经能下床了。

“仔细点脚下,别磕了碰了。”

姜棠和徐妈妈还未走两步,迎面碰上陶妈妈指挥着下人搬东西。

陶妈妈一回头,见姜棠站在廊下,连忙上前:“姑娘。”

姜棠指了指那箱子:“这是什么?”

“二夫人说,如今二房只有一位姑娘,这嫁妆就不该她出了,让奴婢抬回来,放入库房里。”

姜棠一挑眉,没想到,崔氏的断的干脆利索,她还以为,这嫁妆是不会再要回来了,毕竟曾经也是母慈女孝了一场。

姜棠点点头,侧过身,让抬箱子的下人先过。

不远处,姜之瑶沉着脸,攥着拳头,指甲狠狠掐进掌心,鲜血染红了手里的帕子。

不过是得意一时罢了,没有这些嫁妆,她依然会过得比姜棠好!

算算日子,那道催命的赐婚圣旨也快到了。

倒是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走,去大夫人院子。”

身后的丫鬟垂着头,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柳氏刚喝完汤药,苦的只蹙眉,一抬眼见姜之瑶掀帘子进来。

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又猛地驻足,动了动唇,半晌才道。

“瑶儿。”

姜之瑶眼底的恨意毫不掩饰,一步步走向她:“为什么?”

“你听母亲说,母亲实在是……”

不等柳氏说完,姜之瑶猛地推开她:“不是什么?不是你的私生女?还是说这是一场误会?”

姜之瑶一把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拽向窗前,指着外面,声嘶力竭地怒斥。

“我现在是整个上京城的笑柄,别人都说我是私生女,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我已经被你彻彻底底毁了,你现在解释还有什么用!”

柳氏泣不成声,反手抱着她:“是母亲没用,母亲的错,对不起……”

她脸色苍白地推开柳氏,声音尖锐:“道歉有何用!我被除了族籍,如今那院子里的嫁妆也被人抬走了!都是因为你,我才沦落到如此地步,谁见我都能啐一口。”

柳氏的哭声戛然而止,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崔氏将嫁妆抬走了?”

“是啊,大张旗鼓的告诉了所有人,二房只有一个姑娘,是那姜棠!”

柳氏踉跄了两步,跌坐在椅子里,喃喃自语:“她竟然……如此狠心,即便不是亲生,养在身边十几载,往日情分都不顾及了?”

“瑶儿,你放心,嫁妆的事情,她崔氏不出,我去找你祖母,我就不信……”

“够了。”姜之瑶打断她:“你去告诉父亲……不对,现在应该叫二叔了。”她自嘲的笑了笑,一字一句。

“她若不让我体面出嫁,我就将他贪污受贿的证据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