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外突然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背着药箱的佝偻老头跌跌撞撞跑进来，药箱带子“啪”地断了，紫药水、绷带滚了一地，有瓶砸在脚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他颤抖着掏出油纸包，里面是半块绣着水波纹的红绸——正是凌霄割掉的长发上的装饰，边角还沾着根她的碎发。
“赵、赵哥！不好了！下游捞人的弟兄被巡逻队扣下了！说是在船上搜出了这个！”
赵沉突然转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像淬了冰。老码头趴在地上捡药瓶，声音抖得像筛糠。疤脸突然踹翻煤堆，煤块“哗啦”砸在老码头背上。瘸腿突然瘫坐在地，火钳“哐当”掉灶膛里。赵沉突然冷笑，从太师椅下抽出短枪，枪口“咔嗒”顶上老码头太阳穴。老码头连滚带爬出去，凌霄在芦苇丛里攥紧鱼鳔——那“女警官”正是她的接头人。疤脸见赵沉收枪，壮着胆子问。赵沉打断他，茶盖在杯沿转了个圈。
“巡逻队怎么会突然出现？”
“不、不知道！领头的是个女警官，左眉有颗痣，好像姓林！”
“是林警官！上个月端了城东的文物窝点！线报？是不是你这老东西走漏了风声？！”
“冤枉啊！今早去给王寡妇送药，才知道小栓子跳河后被她救了，那女警官就是小栓子带去的！”
“完了！小栓子知道暗格位置！还知道编钟底座刻着‘河神祭专用’！”
“现在去告诉巡逻队，就说看见小栓子往铁牛庙方向跑了。记住，只说铁牛庙。”
“赵哥，那北岔口的船……”
“改时间。”
“等巡逻队被铁牛庙吸引，咱们凌晨三点走。”
猴三突然撞开院门冲进来，短刀上挂着的半片蓝布衫还在滴血，血珠“啪嗒、啪嗒”砸在青砖上，洇出一串暗红的花，像刚摘的野蔷薇。他将布衫狠狠摔在桌上，里面裹着的竹筒滚出来——正是凌霄藏河防图的样式，竹身上沾着片新鲜芦苇叶，叶尖还在滴水。疤脸刚伸手要摸，猴三的刀背“啪”地抽在他手背上，红痕立马鼓起来。
“赵哥！芦苇荡搜着这个！”
“别碰！这布衫是小石头的！巡逻队在南岔口抓到个放牛娃，说看见个扎羊角辫的小子揣着竹筒往铁牛庙跑，手里还攥着麻绳！”
“麻绳？是不是王老五给的那根浸水手绳？！”
赵沉的手指在枪柄上敲出急促的鼓点，目光像冻住的钢针扫过缩在门后的王老五。疤脸突然踹翻旁边的水缸，积水“哗啦”漫过青砖，缸底的铁蒺藜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王老五突然跪直身子，怀里的粗瓷碗“哐当”摔碎，糙米混着血珠滚了一地。猴三的短刀瞬间抵住刚探进门的瘦猴脖子——瘦猴手里还攥着半块发霉的麦饼，饼渣簌簌往下掉。赵沉突然扣动扳机，子弹“嗖”地擦着瘦猴右耳飞过，“噗”地钉进门框，木屑像炸开的水花溅了他满脸。
“王老五，你孙子带着竹筒去铁牛庙做什么？”
“不、不知道啊！那孩子今早说要给河神爷烧香，我以为他只是……”
“只是想把河防图和青铜令牌都交给巡逻队？”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老河伯是把兄弟？当年他藏令牌的暗舱，还是你帮着挖的！”
“赵哥！我就说这老东西不对劲！刚才老码头报信时，他偷偷往芦苇丛使眼色！”
“是！我是想救小石头！但令牌真不在他身上！老河伯上个月就把令牌塞进空心船桨了，是瘦猴撒谎！他想借你的手除掉我们祖孙俩，好独吞‘上面’的赏钱！”
“你、你血口喷人！我亲眼看见你把令牌塞进小石头的竹筒……”
“够了！”
“猴三，带两个人去铁牛庙后门守着。小石头要是敢带巡逻队来，就把他和王老五一起塞进暗格。”
赵沉的皮鞋跟“咔”地踩住老渔民的手背，指骨被压得咯吱响，金丝眼镜反射着刀光。老渔民疼得浑身发抖，怀里的渔网散落开来，网结里卡着片新鲜芦苇叶——正是小石头篮子里的那种，叶面上还有个牙印，是小石头啃的。他突然指向西边，声音都劈叉了。赵沉冷笑一声，短枪戳在他太阳穴。老渔民连滚带爬出去时，凌霄看见他故意把浸水手绳掉在煤堆旁，绳结正是小石头说的“河神祭品结”，绳头指向东北方的芦苇荡，绳尾还沾着片小石头的衣角。
“王老五，你刚才给老码头使眼色了？”
“我、我没有！”
“巡逻队肯定去铁牛庙了！我刚才看见小石头往那边跑，说要去看热闹！”
“最好如此。明早要是看不见那小兔崽子，你就去替他填暗格，给河神爷当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