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踏出宁芙的图书馆，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一个身影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旁边。
是伊索尔德。
她依旧穿着那身典雅与枯萎交织的施法者长袍。
不过，伊索尔德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眉头微蹙。
“殿下？”
“您这是，刚从哪个血池里沐浴归来吗？”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
法袍前襟溅上了不少暗紫色的污血。
脸上估计也沾了点，毕竟刚才那家伙爆开的时候，场面有点过于热情洋溢了。
“哦，这个啊。”
我若无其事地用袖子擦了擦。
“没什么，只是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时，顺手拍死了一只试图给我做职业规划的苍蝇。”
“这帮搞传销的，台词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一点新意都没有。除了永恒就是力量，要么就是帮你解除痛苦。”
伊索尔德显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来深渊的使者，并没能理解殿下您独特的审美与需求。”
她优雅地侧身，做出引路的姿态，“需要我为您准备一套新的衣物吗？或者，我们先处理一下那只苍蝇留下的痕迹？虽然图书馆的守卫似乎并未察觉内部的动静。”
“不用麻烦，我已经让尸植藤蔓加个餐了，它们不挑食。”
我摆摆手，注意力回到了正事上，“比起这个，我交代你的事呢？那个血宁芙，已经做好了薇洛娜的治疗方案了吗。”
当时血宁芙意识见我来找伊索尔德，整个花都瑟缩起来，问十句也哼唧不出一句完整话。
我耐心告罄，只能对血宁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虽然我不怎么吃灵魂，但像你这样蕴含灵魂能量的小东西也算高级零食了。”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嘤嘤嘤地装死，然后被我吃掉；第二，赶紧把怎么治好薇洛娜的法子掏出来，做成一套能用的方案。我数三声。”
“一……”
我“二”还没出口，那团血宁芙就从伊索尔德头上跳了起来。
【做！我做！】
【我很有用的！我知道治疗仪式，我都说！保证治好公主殿下！】
回忆结束，我看向伊索尔德。
伊索尔德轻笑，“殿下威仪，自然效果显着。治疗方案的核心框架已经构筑出来了。”
“只是需要一些特殊仪式和材料，以及一点点灵魂尘埃作为引导。”
“灵魂尘埃？图书馆里刚死的那家伙应该还剩点，你去刮刮地皮，废物利用一下。”
为伊索尔德分配好任务后，我又想起了那个莽夫，“戈尔格那边有消息了吗？他别直接冲进贵族舞会里大喊‘谁是恶魔信奉者，出来跟我戈尔格大战三百回合’。”
伊索尔德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戈尔格的行事风格确实比较直接。不过我已经派了两个机灵点的枯萎者跟着他。”
“…你确定吗？”
“应该吧…”
显然，伊索尔德也有些不确定，戈尔格的莽撞实在是太过出名了。
我摆摆手，
“行吧，先回驻地准备材料。我要顺便看看你那些审美突飞猛进的同僚们，到底把自己改造成什么德行了。”
“但愿不会让殿下您再次感到眼睛不适。”伊索尔德语气微妙。
————
莱蒂思将最后一道冰霜符文铭刻在冰雕底座上。
这座复杂冰雕，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搞定！”
她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这下就算放在火炉旁边，也能撑上几百年了。”
“宫廷大法师的委托真是麻烦，要不是看在莱德的份上……”
“莱蒂思！”
一个声音传来。
莱蒂思回头，看到艾拉硝提着自己的工具箱。
“我们要不要去找莱德汇合？”艾拉硝有些紧张，她刚刚收拾好自己的小道具。
“城里混进了恶魔，感觉好危险。”
莱蒂思闻言，挺了挺其实并不怎么显着的胸膛：
“喂喂，艾拉硝，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圣域好嘛！保护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艾拉硝看着莱蒂思，脑海里瞬间闪过几个让她血压升高的记忆。
几天前，莱蒂思信誓旦旦说要帮忙她整理图纸，结果艾拉硝一回头，就看见她把记载着魔导机关术的珍贵羊皮纸折成了纸飞机，还试图用冰霜魔力给它加个特效。
她们刚进城的时候，莱蒂思还因为跟小贩为了几个铜板的糖果价钱讨价还价，差点在街上跟人吵起来，最后是靠着“我哥是莱德”的名头才吓退了对方…
这些画面在艾拉硝脑中飞速闪过，最终汇聚成一了一句话。
什么圣域，她真的忘了…
艾拉硝幽幽看向莱蒂思：
“可是，莱蒂思你平常风格太跳脱了，一点强者的架子都没有，我根本想不到你是圣域啊。”
莱蒂思理直气壮道，“难道整天板着脸，显露自己的魔力威仪才算圣域吗？实力是用来解决问题的，不是用来摆谱的。”
“再说了，”
她带着点小得意：“我这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关键时刻才能阴……才能出奇制胜。”
艾拉硝似乎被这番歪理说得无言以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争辩。
“好啦好啦，”莱蒂思摆摆手，“既然冰雕搞定了，我去找宫廷大法师要钱，你跟着我一起吧，顺便也能保护你。”
两人离开住所，步入宁芙城的主干道。
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薇洛娜与莱德的订婚仪式，整个城市像被按下了加速键，工匠们忙着悬挂印有拜尔鹰旗与预言者之都星辰纹样的旗帜。
这是北境之战结束后，第一个大型的庆祝活动。
人们都在期待着、忙碌着，准备用这个庆祝的活动抚慰战争带来的创伤。
艾拉硝看着街边陈列的装饰，又看到工人们将巨大的庆典花卉摆上街头，她抿了抿嘴：
“真是…宁芙城的反应有些太夸张了吧。”
薇洛娜能拥有这样盛大的仪式……
她说完，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莱蒂思。
莱蒂思与莱德的关系并不一般，如今莱德就要订婚了，如今宁芙城都在庆祝这个仪式。
艾拉硝认为至少会从她脸上看到一些失落的情绪。
然而，莱蒂思只是目不斜视地走着，手里还在无意识地掐算着什么，专注得像是在解析一个复杂的法术模型。
艾拉硝忍不住问她：
“喂，你好淡定啊？我还以为……你心里也会有点不舒服呢。”
莱蒂思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
“不舒服？为什么不舒服？”
她晃了晃正在掐算的手指，“我正在心算宫廷大法师该付我多少工钱和精神损失费呢。这么大一个冰雕，圣域手工，艺术价值无可估量。”
“想想即将到手的金币，什么羡慕嫉妒恨都能被抚慰了好吗！”
好吧，她果然不能指望莱蒂思的思路跟正常人在一个频道上。
两人来到宫廷大法师那座充满魔法灵光的住所前，却只见到一个留守的学徒。
“大法师阁下呢？”莱蒂思问。
学徒恭敬地回答：“老师去了冠军前塞，那边的工事需要紧急修缮加固。”
“哈？！”
莱蒂思的音调瞬间拔高，债主居然跑路了！
“我的钱呢？！他答应冰雕完工就结账的！那么大一个冰雕！圣域手工！精神损失费！他不能这样！”
下一刻，她几乎要化身劫匪，闯进大法师的家随手拿些法术道具抵账。
幸好艾拉硝在一旁死死拉住她的胳膊。
学徒被她吓得后退了半步，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盖着宫廷印鉴的羊皮卷，双手递上：
“老师临走前特意吩咐了，说您的酬劳直接去宫廷支取即可，流程已经批好了。”
“这是宫廷的正式账单凭证，上面列明了金额，您随时可以去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