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杀向城主府,那气势汹汹的架势不像是去讨债,倒像是土匪要去抄家。
结果到了那栋比周围建筑稍微体面点的府邸前,居然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两个守卫硬着头皮拦住了我们。
“…实在对不住,城主大人他…他现在不在府上。”一个守卫陪着笑脸,眼睛止不住地看着我们身上的法师袍,声音发虚。
“不在?”
麦穗叉着腰,怒道:“我刚损失了一大笔钱!他现在跟我说不在?!”
另一个守卫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
“城主大人他亲自带着卫队去外围巡察了…最近锈铁城附近不太平,冒出了一小股枯萎者的踪迹…还发生了冲突,有一位巡逻的老兵还受了重伤。”
我心里一动,是拉斯特那老头。
看来枯萎者的活动比我想的还要频繁和靠近。
麦穗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但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
“巡察是正事…但我的损失也是实打实的!”
“除了那些黑面包和肉干,我车上还有一批特殊商品也一起毁了,那才是大头。”
我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词,好奇地问道:“特殊商品?什么特殊商品?”
麦穗眼神飘忽了一下,含糊其辞:“就是…一些比较特别的客户订的东西嘛…”
看来这锈铁城的商品市场还挺多元化。
麦穗脸上带着点肉痛,但做生意就得有始有终。
她报了个名字和地址,说是城里一位颇有名气的独立炼金师,汉斯先生。
麦穗补充道:
“汉斯先生是老客户了,订的都是些市面上难找的高纯度炼金材料,虽然量不大,但每次给的价钱都很公道,从不拖欠。”
她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
“这次运来的催化晶尘更是他催了好久的急单,说是卡在了某个关键实验上,就等这批料了。”
“现在全被兰钦尔毁了…于情于理,我都得亲自去跟他说明情况,道个歉,看看是折价赔偿还是下次进货给他优先安排…”
我有点意外地打量了一下麦穗:
“我还以为你们跑商的,不都是坑蒙拐骗…咳,我是说,精明算计之余,还挺讲商业信誉和契约精神的。居然没想着卷款跑路,还知道要去赔礼道歉。”
麦穗看了一眼仓库方向,语气坚定:
“我们跑商这行,信誉比命根子还重要。货没了可以再挣,招牌要是砸了,在这条道上可就真混不下去了。”
我们按照麦穗给的地址,七拐八绕地找到那条偏僻的小巷。
越往里走,空气越安静,只有风声和我们脚步声。
还没靠近那间炼金小屋,就听到里面传来充满威胁的对话声。
我们凑到窗边,只见屋里,那位炼金师汉斯先生正背靠着工作台,脸色惨白,手里紧紧攥着一根搅拌棒。
他对面,站着一个穿着暗绿色斗篷,气息阴冷的家伙。
那人周身一股腐朽的气息,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桌上的几株普通药草逐渐蜷缩发黄。
这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邻居串门来送温暖,或者客户上门取货的友好场面。
“…你…你想干什么?”汉斯的声音在发抖。
“干什么?”
斗篷人发出嘶哑的冷笑,
“那个本该死在枯萎法术下的老兵,他居然还活着。”
“在这锈铁城,有能力缓解枯命术侵蚀的,除了你这种钻研歪门邪道的炼金师,还有谁?”
汉斯一脸懵逼,搅拌棒都快捏断了:
“你…你在说什么啊?”
“什么老兵,我这两天都在搞催化剂实验啊!谁有空去救人。”
“不是你?”
说完这句话,斗篷人沉默了一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搞了乌龙。
但下一刻他身上绿光开始冒烟,周围的破铜烂铁都开始长霉斑,看样子是准备将错就错了。
“…不,就是你。”
“还敢狡辩!除了你这种玩药水的,谁还能解枯命术?!”
斗篷人逼近一步,“杀了你,再去杀了那个老东西,总不会错。”
“古树天敌的荣誉,不容玷污。任何阻碍,都必须连根拔起,彻底清除!”
汉斯看着对方身上越来越盛的绿光和周围疯狂滋长的霉斑,他也顾不上害怕了,指着对方大声道:
“你刚刚沉默了吧!一定是想保住面子将错就错吧!”
“不!我汉斯,可以接受死于实验爆炸、死于药剂中毒、甚至死于付不起账单被房东赶出去冻死街头!”
“但我绝不能——绝对不能被一个因为搞错目标的三流刺客给误杀!这传出去我的同行们会把我钉在炼金师年度死法排行榜上的!”
斗篷人冷哼一声,嘴硬道:
“我不管,就你了。”
“喂喂,好明显的嘴硬啊!”
就在这时,那斗篷人猛地转头看向窗外我们的方向,发出残忍的笑声:
“嗬嗬…看来还有人啊,真是意外收获。”
“外面的三位客人,既然来了,就一起留下吧!”
我和莱蒂思惊讶地对视了一眼,这年头连反派小喽啰都这么有自信了吗?
我们眼神交汇之间就完成了对话。
我:“这个脑子不好的杀手好像没发现我们是圣域。”
莱蒂思:“嗯。我猜测是因为被汉斯说得不好意思了,想随便找点什么事做来缓解一下尴尬。”
我、莱蒂思:“干他!”
我一把推开门,莱蒂思紧随其后,麦穗则紧张地跟在最后。
那斗篷人显然没料到我们这么干脆,愣了一下。
随即身上的枯萎魔力啪地炸开,墙角的苔藓瞬间枯死又疯长,喝道:
“来得正好!让你们见识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
黑色的魔力触须瞬间从阴影中窜出,将他捆得结结实实。
几乎同时,莱蒂思施出急冻术,寒气瞬间蔓延,将他直接冻僵在原地,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根。
刚才那副高手风范荡然无存,斗篷人脸上只剩下懵逼,他从牙缝里挤出标准的杂鱼发言:
“不…不可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力量…”
我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被冻僵的脸颊,吐槽道:
“下次不要说这种没格调的发言了,”
“放狠话之前,建议确定一下对方的魔力等级。”
莱蒂思在一旁补刀:“或者你们腐根社也要进行一下视力普查,明明搞错了目标还嘴硬。”
麦穗从我们身后探出头,看着被捆成粽子、冻得直哆嗦的杀手:
“你们腐根社的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业务不精还爱说大话?”
她指了指地上的一片狼藉,声音提高了些:
“就为了一个乌龙?怀疑汉斯先生救了人,就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杀人灭口?
我踢了踢地上的“粽子”:“听见没?”
那腐根社杀手虽然被冻得牙齿打颤,身体也无法动弹,但听到我们的质问,尤其是麦穗的嘲讽,反而开始激动起来。
他声音里充满狂热:
“愚昧!你们这些沉溺于虚假生机的凡人,懂什么!”
“三位!三位践行尊者意志的枯萎者!没有死在荣耀的战场上,没有倒在德鲁伊的围攻下,却陨落在这肮脏破败的边陲之地,死在一个本该腐朽的老兵手里!他们的枯萎之力本应成为翡冷翠悲歌城的一部分!”
他的声音因激动和寒冷而断断续续,却愈发激昂:
“这份耻辱,必须洗刷!古树天敌,不容任何亵渎!无论是谁救了那个老家伙,无论是谁,都必须被彻底根除!彻底消灭!”
我掏了掏耳朵:“哇哦,我好怕怕啊,”
“口号喊得挺响,所以你们腐根社的入职培训是只教喊口号和嘴硬吗?”
腐根社杀手被我一句话噎得差点背过气去,被冻僵的脸上硬是憋出了一丝铁青色。
“你们能不能别提这件事了。”
莱蒂思在一旁默契地接腔,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分析:
“表哥,我今天又学到了一课,就是如何用最少的字数表达最空洞的威胁。”
杀手猛地喘了口气,试图凝聚起最后的威严,但声音却因为极度憋屈而变调:
“你们…亵渎!你们根本不懂尊者的伟大,枯荣的平衡…”
他的话语再次被麦穗打断,她掰着手指头,用谈生意的口吻计算着:
“让我算算啊,培训一个你,包吃住、发装备、还得承担阵亡风险…这人力成本可不低啊。”
“你们古树天敌靠什么盈利?大规模搞破坏好像也不产生直接经济效益啊…难道枯荣尊者还兼职搞副业?”
“噗——”杀手似乎终于承受不住这连番的嘲讽,猛地喷出一口带着冰碴子的老血。
他脑袋一歪,眼神涣散,用尽最后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咕…杀…杀了我吧…”
汉斯先生看着地上吐血昏迷的杀手,又看了看我们。
他脸上写满了“我只是个搞研究的为什么要把我卷进这种破事里”的无语。
汉斯小心翼翼地绕过那摊杀手兄,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按照这位杀手的说法,能独自干掉三个枯萎者的老兵…”
他推了推眼镜,进行自己的推测,“在这锈铁城里,恐怕也只有拉斯特老先生了。”
麦穗听到这话猛地一愣,眼睛瞬间瞪圆了,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
“拉斯特?!你说的是那个‘雄狮’拉斯特?!他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