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东试图凝聚最后的风之斗气抵抗，但在那黑暗与冰蓝交织的光流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佩东看着他的身体被魔力的洪流彻底吞噬。
他心底暗自发狠，等到回归历史神域，自己必将神骸与卡萨斯已死的消息告知书记官，届时书记官带领代行者们倾巢而出，将预言者之都覆灭。
在他意识即将脱离现世屏障，遵循着历史代行者的特权朝着那缥缈的历史神域遁去的刹那。
一直缠绕在黑法师右手之上，那古老贪婪的神骸之力，就像一头嗅到了猎物的饿狼，爆发出一股吸摄之力。
它并非吞噬物质，而是直接攫取那即将汇入历史之界的“意识”本身。
我能“看”到，
这是一种超越视觉的感知。
在神骸之力的加持下，我可以看到佩东的心理活动，看到最后佩东那充满惊骇、不甘与恐惧的意识。
就像被渔网捕捞的鱼群，挣扎着、尖啸着，却被蛮横地扯离了既定的轨迹，最终被彻底吞没进我右手那深不见底的神骸之中。
一切归于死寂。
那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右手的神骸之力就像饱餐一顿，传递了一种满足感，随即再次蛰伏下去。
风暴止息，荒芜的山脉重归死寂，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战斗痕迹。
“总算搞定了，没想到骸子哥也是个大胃袋。”
我揉了揉脑袋，魔力的大量消耗让脑袋有些发晕。
“这体验卡战士真难缠，等级是假的，血条倒是厚得离谱。”
莱蒂思也平复着呼吸，她没好气地白了眼佩东消失的地方：
“差点被他那特效给唬住了，结果就是个空有支柱段位的圣域选手，害老娘差点把压箱底的嫁妆，那个禁咒都读出来了。”
我扯了扯嘴角，有气无力地回应她：
“就你那十分钟读条的永寂冰棺，等吟唱完咱俩早凉透了好吗？”
“还不如指望我的右手，话说这玩意儿克制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我看着自己的右手，这神骸之力针对这群历史意志手下的克制过于逆天。
果然，不管在哪个版本，都是特攻克制穿神仙。
莱蒂思闻言，也若有所思地看向我右手，突然蹦出一句：
“说起来……他刚才是不是说‘那一位’？听起来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遗骸？你这右手该不会是哪个陨落女神的身体碎片吧？”
我默默举起还在抽痛的右手，对着她虚晃一下：
“信不信我现在就用这麒麟臂给你脑门来个开光？”
莱蒂思敏捷地跳开一步，嘴上却不饶人：
“恼羞成怒了。女神碎片阁下？”
“……闭嘴吧你，赶紧想想怎么从这鬼地方回去才是正事！”
高兴劲儿没持续三秒，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浮上心头。
“所以……我们现在到底在哪儿？”
我环顾四周，除了光秃秃的山石和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地面，看不到任何熟悉的地标。
书记官那一下空间转移可真够劲。
莱蒂思闭上眼，细细感知着空气中的魔力流向和星辰方位。
我也同时施展了几个用于定位的暗影法术，感知大地的脉动和远方的能量聚集点。
片刻后，我们几乎同时得出了结论，脸色都变得有些微妙。
“拜尔龙血公国东境，枯萎山脉。”
莱蒂思蹙着眉，语气带着明显的厌恶，
“这片土地散发着腐朽和绝望的味道，是枯萎者力量蔓延的边缘。”
与她截然相反，我倒是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像回了家一样舒坦。
空气中的负能量和腐朽气息，对我这个黑法师来说简直是天然氧，魔力恢复速度都加快了几分。
“这地方对我来说可是风水宝地。”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受着体内魔力的缓慢回升。
这里是拜尔龙血公国与古树天敌势力范围的缓冲地带。
说起拜尔龙血公国，还得扯到百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爱龙大运动。当年托马斯干翻了白色奶龙坡屠尔，石釜笑纳了龙族广袤的土地。
拜尔公国他们就捡了点龙血赐福的强化秘术，
他们将龙血赐福改良，从过去巨龙为主导的赐福，改良成屠戮沐浴龙血，提升体质，转化为龙血骑士的方式。
不过，石釜联邦那帮法师老爷们，也压根没拿正眼瞧过拜尔他们。
现在第二代至高法师忙得很，一边防着预言者之都的卡萨斯突然杀回来。
一边还得盯着海外龙岛和北方那个疯狂搞战备的尖喙之主。
至于拜尔，在石釜看来，一群靠着改良龙血秘术自嗨的老贵族，早就从里烂到外了。
而古树天敌，那帮曾被自然者之地迫害，如今信奉枯萎与衰亡、致力于将一切自然生机转化为死寂荒芜的疯子。
他们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和自然者之地的那群德鲁伊死磕上，对于拜尔公国这种“正在衰败的果子”暂时没什么兴趣，双方保持着一种互不越界的默契。
这片枯萎山脉，就成了两者之间无人问津的垃圾场和隔离带。
但是，拜尔那群逼，似乎还追杀过爷。
“怎么了？”
莱蒂思注意到我的神色变化。
我摇摇头，
“当年我在宝光重镇处理完那些贵族垃圾后，拜尔跳脚得厉害，毕竟里面有上百个和他们沾亲带故的废物。”
“拜尔和安维斯帝国派了不少职业者跨国追杀我，其中有三头圣域，要不是我带着杰哥他们跑得快，自己还有点实力的话，早就被他们刮成人民碎片了。”
“看来你和这片土地还挺有缘。”
莱蒂思的声音里带着点调侃。
“孽缘罢了。”我没好气地道，
“现在问题是，我们怎么回去？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传送术也传不了这么远。”
莱蒂思也陷入了沉思，她对这个鬼地方同样没什么好感。
确认了方位，麻烦才刚开始。这里离预言者之都可不是一般的远。
“想办法去拜尔南境的港口吧，”
我提议，“坐船也可以回去，说不定还能碰到劳图丁。”
莱蒂思点头表示同意，这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
我们一边稍作休整恢复魔力，一边交换并梳理刚才战斗中获取的情报。
“先说说神骸吧，这是我从绯红国度那儿爆的装备。”
我抬起右手，
“这东西比我想象的还厉害。不仅能当压箱底的绝招，还能直接克制甚至切断历史意志的力量。”
“虽然这份神骸的主人也是一份谜。”
莱蒂思好奇道，“你没查过吗？”
我想了想，好像自己从绯红国度回来之后，各种坑爹事件马不停蹄的向我砸来，也没有时间去追溯神骸的源头。
看来有时间要给白毛七色岚写一封信，问一问这件神骸的来历。
“还有一件事，莱德。”莱蒂思沉吟道，
“这是我知道的，历史意志本身似乎处于某种‘沉睡’或‘不便直接干预’的状态。”
“否则来的就不会是书记官了，历史意志现在需要通过书记官和那些历史代行者来执行它的意志。”
她继续总结，这些都是她作为“历史之影”被剥离出来前知晓的信息，
“莱德，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历史意志的终极目标，是终结当前这个纪元的所有生命，让一切重归它所书写的历史正轨，也是一条通往彻底寂灭的单行道。”
“书记官是它的最高代行者，而麾下……就像你看到的，有各个时代被它蛊惑或复活的强大存在，比如那个风里曼末代大公。”
喂喂，所以这个历史意志本质上是个强迫症晚期兼灭世文爱好者吗。
非要所有人一字不差背它的剧本，背不出来就掀桌重练，其他反派都是追求统治世界或者至少收点保护费，它倒好，上来就搞全场清仓，生命免费大派送到冥河，统统不要钱。
我揉了揉脸，情报很震撼，前路也更显艰难。
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以毁灭世界为目标的恐怖组织及其麾下的“历史名人堂”。
休整得差不多，我选了一个方向。
“那就走吧。听说拜尔东境的黑市挺热闹的，说不定顺路能淘到点好东西。”
“不过，杰哥她们…应该没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