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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岭谷的祭坛突然陷入死寂。

方才青铜巨门合拢的余音还在耳畔回荡,罗烈颈间血玉碎裂的残片尚未落地。陈启的斩魂刀还横在身前,刀身上的金蓝光晕明明灭灭,像风中残烛。

老罗?杨少白试探着唤了一声,指尖的星核碎片泛起微光。他看见罗烈低垂着头,玄铁巨斧的斧尖抵着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像是骨骼在摩擦。

没有回应。

苏离的龟甲捧在掌心,翠光流转,试图驱散周遭浓得化不开的阴寒。她眉头紧蹙,这寒意与之前遭遇的邪祟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浸入骨髓的、带着深深恶意的窥探。陈爷,情况不对……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祭坛四角的青铜灯奴双眼猛地爆出惨绿光芒,灯盏内早已凝固千年的灯油竟凭空燃烧起来,腾起墨绿色的火焰。火焰扭动着,映照在光滑如镜的黑色石质地面上,勾勒出无数扭曲蠕动的阴影。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狂吼撕裂了寂静!罗烈猛然抬头,双目已彻底被血红充斥,不见丝毫眼白,额角、脖颈处的青筋暴凸蠕动,如同皮下钻进了活物。他原本刚毅的面容此刻狰狞如鬼,目光死死锁定了离他最近的杨少白,那眼神里没有往日的兄弟情谊,只有最原始、最暴戾的毁灭欲。

罗烈右脚重重一踏,地面黑石龟裂,身形如炮弹般射出,玄铁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无花哨地拦腰横斩向杨少白!这一斧的力量远超他平日水准,斧刃未至,那狂暴的杀气已激得杨少白衣袂猎猎作响,皮肤刺痛。

老罗!醒醒!杨少白脸色剧变,顾不上掌心之前因催动星核而裂开的伤口剧痛,脚下本能地踏出搬山一脉的星璇步。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退,间不容发地避开了这夺命一斧。斧风掠过,将他身后一尊石俑拦腰斩断,断口平滑如镜。

惊魂未定,杨少白指尖已夹住三张暗金色的破煞符,几乎是下意识地甩向罗烈。符箓化作三道金光,直射罗烈眉心、心口、气海三处要害。然而,符箓尚未近身,便被罗烈周身那层浓郁得如有实质的血色煞气弹开,在空中几声轻响,燃成灰烬。

没用的!他被祖辈的沙场杀业彻底控制了!苏离急呼,可她自己也是自身难保。祭坛中央那盏最大的青铜灯奴,其眉心突然射出一道惨绿光柱,将她完全笼罩。苏离身形一僵,龟甲一声脱手坠地,她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呻吟,眼前景象骤变——不再是阴森的祭坛,而是无数穿着各朝代服饰的族人,在墓穴中、在战场上哀嚎惨死的幻象,鲜血淋漓,尸骨如山,强烈的怨念与绝望如潮水般冲击着她的意识。

几乎在同一时间,陈启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他左臂上那道源自镇水碑的青黑色纹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上蔓延,眨眼间已越过肩头,向心脉侵蚀而去。一股阴冷至极、充满恶念的力量顺着经脉疯狂冲击,试图冻结他的气血,污染他的神智。斩魂刀上的锁心轮蓝光剧烈闪烁,变得极不稳定,在他掌心嗡嗡震颤。陈启牙关紧咬,额头冷汗涔涔,意识在抵抗那无孔不入的阴冷侵蚀与保护眼前陷入混乱的同伴之间剧烈挣扎。他看到罗烈再次抡起巨斧劈向步法已显凌乱的杨少白,也看到苏离在绿光中摇摇欲坠。

必须……稳住!陈启试图催动发丘印的力量,但手臂上蔓延的阴冷纹路严重干扰了他的气血运行,金蓝光芒刚亮起便又黯淡下去。

祭坛之上,混乱已彻底爆发。

罗烈一击不中,狂性更炽。他完全放弃了斧法章法,只是凭借本能和那身狂暴的巨力,将玄铁巨斧挥舞得如同风车,追着杨少白疯狂劈砍。斧风呼啸,将祭坛上的碎石、尘埃卷起,形成一个小型的风暴。杨少白狼狈不堪,搬山一脉的奇门步法虽精妙,但在这种纯粹力量与速度的碾压下,也只能勉强自保,几次险象环生,衣袍被凌厉的斧风割开数道口子。

而苏离则彻底陷入了内部的风暴。族人的哀嚎、祖辈的诅咒、还有一丝若有若无、仿佛来自龟甲深处的古老低语在她脑海中交织碰撞,让她无法分辨现实与幻境,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连拾起龟甲的力量都没有。

陈启的情况最为凶险。他既要分神压制左臂那不断蔓延、试图侵入心脉的阴冷诅咒,又要时刻关注战局,寻找破局之法。锁心刀的蓝光在他体内与那青黑诅咒激烈对抗,导致他气息紊乱,脸色忽青忽白。

四门功法……相克!陈启脑中灵光一闪,猛然醒悟。这诅咒极其恶毒,它不仅是在侵蚀他们的身体,更是在放大他们四人所修功法之间固有的排斥与冲突!卸岭力士的狂暴杀伐之气,与搬山道人讲究阴阳平衡的奇门之术本就存在隔阂;而发丘一脉的中正平和,此刻在狂暴与混乱的冲击下也难以维系;更别提搬山与摸金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历史宿怨……此刻,在诅咒的催化下,这些潜藏的矛盾被无限放大,彻底爆发!

杨少白!坎位,水遁!陈启强提一口气,嘶声喊道。他看出罗烈的攻击虽猛,但步伐因狂躁而略显沉滞,坎位(北方)是其攻势转换的一个薄弱点。

杨少白闻言,几乎是本能地脚踏八卦,身形一扭,险之又险地从斧刃下滑向坎位。罗烈一斧劈空,巨斧深深嵌入地面。

然而,就在杨少白身形显露的瞬间,异变再起!或许是受到诅咒的影响,或许是生死关头的本能反应,杨少白为确保自身安全,手中扣着的最后一枚金锁符并非打向罗烈,而是下意识地射向了离他较近、正被幻境所困、气息不稳的苏离!那符箓化作一道金光,意图封锁苏离周身气脉,以免她失控暴走波及自身。

不可!陈启目眦欲裂。这一符若中,本就心神受创的苏离雪上加霜!

千钧一发之际,陈启做出了选择。他强行压下左臂诅咒的冲击,斩魂刀脱手飞出,并非攻敌,而是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那道金锁符铛的一声脆响,符光溃散,斩魂刀也被反震之力弹飞,插在远处石壁上嗡嗡作响。

而这一下,也彻底耗尽陈启勉强提聚的气力,左臂的青黑纹路抓住机会,猛地向上窜出一大截,直逼心口!陈启一口鲜血喷出,半跪于地,眼前阵阵发黑。

祭坛内,罗烈仍在疯狂攻击,杨少白疲于奔命,苏离深陷幻境,陈启重伤濒危。四门传人,皆受制于这恶毒的诅咒与放大的内耗,局面危如累卵。

就在这彻底的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苏离那枚掉落在地的龟甲,因其上沾染了陈启喷出的鲜血,正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温和的翠色光晕,悄无声息地渗入地面那些古老的血色符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