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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殿的穹顶漏下几缕微光,尘埃在光束里翻涌如雾。陈启踩着满地碎玉,靴底碾过一片半透明的云雷纹陶片——那是滇南古国特有的冥器残件。他抬眼时,余光瞥见主殿东南角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苏离。”他低唤一声。

苏离立刻会意,蓝瞳扫过阴影区域,手中的青铜灯盏微微倾斜,昏黄的光晕恰好照亮那处角落。众人顺光望去,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片约莫丈许见方的区域,地面上的碎石被扒得干干净净,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石板。石板上,几具骸骨以扭曲的姿态蜷缩着,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掰断、揉皱。最中央那具骸骨最为完整,却也只剩半副骨架——肋骨根根断裂,胸骨塌陷成碗状,四肢以反关节的角度扭曲着,指尖深深抠进石板缝隙,指骨上还沾着暗褐色的、早已干涸的血痂。

“这是……”罗烈皱着眉,独眼死死盯着骸骨,“被活埋的?”

“不像。”杨少白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骸骨的脊椎骨。那些骨头薄得像纸,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小孔,仿佛被某种腐蚀性的东西蛀空了千年,“风化的痕迹太明显了。滇南气候潮湿,寻常骸骨百年便会酥软成灰,这具……至少在这里躺了三百年。”

苏离突然屏住呼吸。她注意到,骸骨的左手腕骨上,还挂着半截断裂的红绳——绳结是典型的发丘派“引魂结”,用来绑定魂魄的。而在骸骨右肩处,残留着半片玄色绣金的衣角,袖口的蛇形暗纹,正是摸金派长老的服饰特征。

“还有那边!”瘦猴(注:此处假设瘦猴未死,或替换为其他存活队员)的声音发颤,他正用洛阳铲扒开骸骨旁的碎石,“这具……穿着粗布短打,肩胛骨上插着半截斧头!是搬山派的‘镇山斧’!”

众人凑过去,果然在另一具骸骨的肩骨处,发现半截嵌入骨缝的青铜斧刃。斧刃上的凹痕与壁画中卸岭力士的断斧如出一辙,只是尺寸更小,显然是卸岭派弟子的随身武器。

“这……这是四门的人?”罗烈喃喃道,“可壁画里那四个祖辈,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陈启没有说话。他蹲在最中央那具骸骨前,注意到对方的右手死死攥着什么——那是一块残破的青铜片,边缘刻着“镇龙”二字,正是壁画中青铜门楣上的铭文!而左手,则死死抠着石板的缝隙,指缝里塞着半片金箔,金箔上模糊的纹路,像极了发丘印的“分金”图腾。

“他们在……守护什么。”陈启的声音低沉。骸骨的姿势太过扭曲,却仍能看出是临死前的挣扎——双臂前伸,像是试图抓住地面上某个东西,又像是想将什么东西按进地下。而他右手攥着的“镇龙”残片,左手抠着的金箔,分明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找!”苏离立刻反应过来,“以这具骸骨为中心,挖!”

众人立刻动手。洛阳铲、青铜凿、兽骨撬棍齐上阵,碎石飞溅间,地面的石板被撬开大半。当最后一块石板被掀开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石板下,是一个深约三尺的方形坑洞。坑洞底部,铺着一层暗红色的丝绸,丝绸上用金线绣着北斗七星的图案,正是摸金派“寻龙尺”的纹样!而在丝绸之上,静静躺着半枚青铜印玺——印玺的正面刻着“摸金”二字,背面是完整的八卦图,与壁画中月白女子手中的青铜匣里的“分金印”,竟是一对!

“这是……发丘印的另一半!”苏离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认得这枚印玺,师门古籍中记载,发丘一脉的镇派印玺“分金印”本是一对,合二为一时能引动地脉,镇压一切邪祟。当年四门入滇时,这对印玺便是开启滇王陵的关键!

“那具骸骨……”杨少白指着最中央的骨架,“他的左手抠着金箔,右手攥着‘镇龙’残片,是在告诉我们,印玺埋在这里。”他的手指微微发抖,“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锁龙孽。”陈启的目光扫过坑洞边缘的石壁。石壁上布满了细密的抓痕,像是被某种利爪生生抠出来的。而在抓痕深处,隐约能看到暗褐色的血迹——与骸骨上的血痂颜色一致。

“滇王的怨气。”杨少白倒吸一口凉气,“当年四门祖辈镇压锁龙孽时,滇王的怨气侵蚀了他们的魂魄。这具骸骨……应该是发丘派的某位长老,他在临死前,用最后的力气将印玺藏在这里,想阻止锁龙孽复苏。”

“可他失败了。”罗烈踢了踢坑洞边缘的碎石,“锁龙孽还是醒了,否则这印玺也不会留到现在。”

陈启没有接话。他伸手触碰那半枚发丘印,指尖刚碰到印面,胸口的菱形印记便剧烈跳动起来!一股冰冷的暖流顺着血脉涌遍全身,他清晰地“看”到了一段画面——

三百年前,暴雨倾盆的夜晚。发丘派长老陈远山(与壁画中玄衣人同名)跪在这方坑洞前,手中的分金印与地脉相连,金光直冲天际。他身后,摸金的蝉符、搬山的断斧、卸岭的锁魂环散落一地,四个身影在血雨中厮杀,最终一个个倒在他脚边。陈远山颤抖着将分金印按进坑洞,用尽最后一口气念动咒语:“锁龙孽……永镇地下……”

画面戛然而止。陈启猛地收回手,额头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那半枚发丘印上,还残留着陈远山的执念——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四门的牺牲换不来永久的安宁。

“走。”杨少白的声音带着急促,“锁龙孽要醒了!”

话音未落,前殿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那扇被金色莲花封印的青铜门剧烈震颤,门缝处渗出的黑液再次翻涌!门后,两点猩红的光芒穿透金光,死死锁定了众人!

陈启握紧腰间的洛阳铲,看向那半枚发丘印。他能感觉到,这枚印玺不仅是四门信物,更是唤醒四门祖辈魂魄的关键。而此刻,锁龙孽的苏醒,正将他们推向更危险的深渊。

“苏离,收好印玺。”陈启低喝一声,“我们去主殿!”

苏离手忙脚乱地将发丘印收入怀中,蓝瞳却忍不住回头望向那方坑洞。在坑洞的角落里,她似乎瞥见半枚锈迹斑斑的青铜钱——钱身上的“滇王”二字,与摸金长老陈远山腰间的一般无二。

而那具风化的骸骨,依旧保持着前伸双臂的姿势,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他的指缝里,还塞着半片金箔,金箔上的“分金”纹路,在微光下泛着幽幽的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