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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王妃杀疯了,王爷连夜扛她跑路 > 第196章 落叶之心,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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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落叶之心,请君入瓮

第196章:落叶之心,请君入瓮

水榭之中,死寂无声。

风停了,纱幔静止。水静了,天光凝固。那片被周元捻在指间的枯黄落叶,成了天地间唯一的焦点,也成了一把无形的利刃,直指柳惊鸿的心口。

“不知王妃的心,是如盛夏之荷,还是如这……秋日落叶?”

这个问题,像一滴冷水滴入滚油,瞬间将水榭内虚浮的风雅与伪装的疯癫尽数炸开,只剩下赤裸裸的探寻与审视。

在座的公子哥儿们,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终于后知后觉地品出味来,这场所谓的论画,从一开始就不是风花雪月,而是刀光剑影。他们方才沾沾自喜的引经据典,在这两人三言两语的交锋下,显得像孩童的涂鸦一般可笑。

柳惊鸿脸上的癫狂与痛苦,在那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的目光从那片枯叶上抬起,迎上周元深井般的眼眸。

没有愤怒,没有慌乱,甚至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了足足三息。

然后,她笑了。

不是之前那种夸张的、神经质的狂笑,而是一种极轻、极淡,仿佛冰雪初融时,从山涧石缝里溢出的一缕清泉。

“周公子。”她开口,声音平稳得像从未起过波澜的湖面,“你这个问题,问错了。”

周元眉峰微动,没有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柳惊鸿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没有去接那片叶子,而是轻轻将它从他指间拨开。枯叶飘飘荡荡,打着旋儿,落入了他面前那杯已经微凉的茶汤里,无声地沉了下去。

“夏荷也好,秋叶也罢,都是天地间的过客,是‘果’,不是‘因’。”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悯,仿佛在点化一个愚钝的顽石,“你问我心在何处,却只给我两个早已尘埃落定的结果。这不公平。”

她身体微微前倾,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映着周元微怔的脸。

“盛夏之荷,在盛开之前,也曾在污泥里挣扎。秋日落叶,在飘落之前,也曾于枝头迎风。周公子只看枯荣,不问来路,这画道,怕是还没摸到门径。”

这番话,如同一记温柔却力道千钧的耳光,不偏不倚地扇了回去。

你问我的心是什么?

你凭什么问?你又懂什么?

周元脸上的平静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他看着茶杯里那片被水浸透、颜色变得暗沉的落叶,眼中的探究化作了真正的惊异。

他本以为自己是猎人,布下了言语的陷阱,想看看这只传闻中的“疯兔”究竟藏着怎样的真面目。可没想到,对方非但没有落入陷阱,反而三两下拆了他的套索,还反过来指责他这个猎人技艺不精。

水榭里,吏部侍郎的公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来挽回局面,却发现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迁想妙得”,什么“外师造化”,在柳惊鸿这番“不问枯荣问来路”的歪理邪说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这哪里是论画,这分明是论道!

就在这尴尬的寂静中,柳惊鸿却忽然意兴阑珊地坐了回去,恢复了那副百无聊赖的神情。

“没意思。”她撇了撇嘴,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小口,又嫌弃地放下,“你们这些人,说来说去,说的都是别人嘴里嚼烂的东西。想从你们这儿找点灵感,还不如去听街口的说书先生胡扯。”

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所有人都跟不上节奏。

周元却从那份惊异中回过神来,他看着柳惊鸿,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专注。他忽然觉得,京城里那些关于七王妃的传闻,都错了。

他们说她疯,说她痴,说她是个被宠坏了的废物。

可没有一个疯子,能说出方才那番话。也没有一个废物,能拥有这样一双洞穿人心的眼睛。

他端起那杯落了叶的茶,缓缓送到唇边,饮了一口。茶水微苦,带着枯叶的涩。

“王妃说的是。”他放下茶杯,声音里竟带上了几分诚恳,“是元,浅薄了。”

这一句“浅薄了”,让满座皆惊。

兵部尚书的公子,翰林院张学士的得意门生,京城里公认的青年才俊,竟然当众向一个“疯王妃”认输!

柳惊鸿瞥了他一眼,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勉强对话的人,脸上有了些许兴致。

“知道自己浅薄,还算有救。”她一扬下巴,带着几分施舍般的语气,“本王妃听绿萼说,你是张学士的高徒?一手《秋山行旅图》画得连圣上都夸赞?”

周元坦然点头:“不过是些虚名,当不得王妃如此看重。”

“虚不虚名,本王妃说了算。”柳惊鸿站起身,那身湖蓝色的鲛绡长裙在风中微微飘动,像是要乘风而去,“今日这茶宴,无聊透顶。周公子,你若真对画道有心,改日,带着你的画,来惊鸿院。本王妃要亲自看看,你的‘风骨’,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这是命令,也是邀请。

她没有给周元拒绝的余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长廊走去。

“王妃!王妃!您的茶具!”绿萼手忙脚乱地抱起那套紫砂壶,小跑着跟了上去。

整个水榭的才子们,都愣愣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来得猛烈,去得也干脆,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满心震撼。

周元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那抹湖蓝色,直到它消失在长廊的尽头。他低头,看着自己杯中的那片落叶,许久,唇角逸出一丝无人察觉的、极深的笑意。

……

湖对岸,柳荫下。

萧夜澜自始至终都没有动。

水榭里发生的一切,那些言语交锋,那些神情变幻,都清晰地落入他的眼中。

他看着柳惊鸿如何用疯癫搅乱一池春水,看着她如何用歪理驳得一众才子哑口无言,更看着她如何将周元那志在必得的试探,轻飘飘地化解,并反手抛出了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钩子。

她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看似随手落子,杂乱无章,可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了他预设的棋盘之外,硬生生开辟出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战场。

他本想让她做饵,去钓周元这条鱼。

可现在看来,她非但不是饵,反而像那个拿着鱼竿的人。她甚至还嫌他的鱼塘太小,不够她施展,自己另外挖了一个坑,大大方方地邀请那条鱼自己跳进来。

请君入瓮。

一名暗卫如鬼魅般出现在轮椅之后,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王爷,王妃已经回惊鸿院了。周公子……在原地站了很久。”

萧夜澜没有回头,他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清茶,一饮而尽。

茶水苦涩,顺着喉咙一路凉到胃里。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握着轮椅扶手的手,指节收紧,用力到微微泛白。

这场戏,似乎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