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盈转身走向安均哲，在他期待痴迷的目光中淡声问道：“知道自己怎么中毒的吗？”
安均哲连连摇头。
辞盈干脆的抬手搜魂，确定他所说的真伪。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染上了这落回散之毒，但辞盈却从他的记忆之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是引发招摇山暴动的其中一个头目在与安均哲打斗之时，趁机放在他身上的。
大概率是想让招摇山的生灵全军覆没。
在得知了想知道的信息以后，辞盈当即收手，看向让尘，“我去查一下那个人。”
“嗯。”
“你先看夭夭。”
别人靠后。
让尘轻轻点头，目送辞盈消失在原地。
至于安均哲的叫喊声，已经被所有人无视。
除了让尘。
直到被让尘漠然的凝视了几息，安均哲才怂怂的闭了嘴，安静的去忍受痛苦。
他的身上已经被暗纹盖住了大半，体内如火燎原，冰火两重天的极致痛苦再加上暗纹处的剧烈痛感。
让他不得不蜷缩在结界之内，煎熬的等待着辞盈再回来。
而被他反复惦记的辞盈，在回到青芜宫后就直接调动了虚天石，用回溯之法调查那给安均哲下毒的男人。
他来自一个中等家族，姓何，主宰境高手，人称龙谷上人。
元央大陆出事以后，他带着家族小辈投奔了招摇山避难。
起初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招摇山结界一天天被削弱，他也越发没有耐心。
所以才有了煽动暴乱、又趁机下毒的事。
再向前回溯，还能查出一些异样之处来。
他是拂衣的人。
拂衣从明栖鸿体内逃脱之后就低调了很多。
龙谷是在元央大陆灾祸的前一天被拂衣找上的。
他提供了落回散，以后代的未来为利诱，让龙谷自己服下了落回散，并在拂衣的帮助隐藏下，当做‘人体炸弹’进入了招摇山。
招摇山暴动，两方人出现无数次摩擦。运气很差的龙谷好不容易把毒素调动出来，结果只来得及感染了一个安均哲就被灭杀，尸骨无存。
而安均哲也因为毒性暂时未发作，所以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经中毒了，这才拖到了现在。
辞盈默然的叹了一口气。
“拂衣啊...你真是......”
“反复找死。”
......
没一会儿，让尘和羽嘉带着结界中的夭夭回到了青芜宫。
这一次安均哲的落回散毒素爆发，在夭夭之前已经感染了将近百人，症状程度与实力挂钩。
越强大的人，中毒以后的反应就越是强烈。
反而是实力弱小的人，毒素蔓延的会相对慢很多。
让尘将夭夭所待的球形结界结界挪到几人旁边，对辞盈说道：“其他人先关进无生界了，我们先带夭夭回来治疗。”
关进无生界就定格了时间，至少能暂时保他们一条命。
辞盈上前看着夭夭，“夭夭，感觉怎么样？”
夭夭笑着摇头，“我没事，别担心。”
她说完赶紧看了眼很少露出这样紧张之色的羽嘉，“羽嘉大哥，不要这个表情嘛...怪吓人的。”
她可怜巴巴的，让羽嘉心里一阵阵发紧。
最后还是收了情绪，朝她安抚一笑。
“抱歉，我不想吓你的。”
夭夭赶紧无所谓的摆起了手，“别这么说别这么说，嘿嘿~”
她弯着璀璨的粉眸，星辰尽敛，光芒细碎，脸上妖异的紫红暗芒明明透露着那么明显的不祥气息。
却被她的笑容冲散的干干净净。
可她越是这样故作轻松，羽嘉就越是心疼的无法呼吸。
她是树灵...如此灵体会让落回散的毒扩散的更快。
体内的火焰对她也是致命的伤害。
她藏在袖中的手也一直没有停止过颤抖。
这样不行。
他传音给让尘。
「把她体内的毒转到我身上，夭夭的体质受不得这种毒。」
让尘侧眸看向羽嘉，「这种毒素转移容易，但连根转移很难。」
羽嘉：「用愿力。」
让尘眉头轻轻一蹙，看着羽嘉的眼神多了一丝怪异。
......
第二天，夭夭是在自己的房间醒过来的。
小鱼儿和辞盈、九尾、楼染都守在她的床边，等着她苏醒。
“嗯？我的毒...解了？”
九尾眼眸微微一闪，小鱼儿抿了下唇，然后轻轻的点了下头，“嗯。”
“是让尘姑爷吗？”
“...嗯。”
夭夭眼眸一弯，激动的双手轻轻合十，“太好了...那其他人呢？”
九尾闻声说道：“其他人还没治好。因为你的症状比较轻，所以比较好解毒。”
夭夭轻轻张了下口。
但愣了两息之后，还是极其轻声的‘哦~’了一下。
九尾极轻柔的拍了下她的脑袋，“别多想啊，刚刚解毒，要好好休息，不能疑虑过多。”
夭夭抿唇轻笑，微微点头，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
但夭夭不是傻子。
她后来看到了很多人，但在始终没能看到羽嘉的身影之后就确定了一些事。
于是她直接找到了让尘。
“姑爷，可以让我看看羽嘉大哥吗？”
让尘只一眼就看出她已经猜到了，干脆也不再隐瞒。
“他的状态不太好，也不想你去看他。”
这话更确定了夭夭的猜想。她的眼中露出点点祈求，眼眶微红。
“我偷偷的，可以吗？”
让尘无声的沉默了几息，随后直接带着夭夭来到了青芜宫的一座偏殿。
偏殿正中，羽嘉闭目盘坐在透明结界之中，面色平静至极。
一道道紫红暗纹顺着他的脖颈爬到了下巴和脸颊上，透着丝丝缕缕的妖异和不祥。
夭夭在看到羽嘉的一瞬间，眼泪直接滑落。
“羽嘉大哥...很严重对吗。”
“他是真正的神兽，体质与神族无异。落回散本就是针对神族研发而来的。”
他现在什么状态，可想而知。
夭夭急切询问：“那为什么要把毒渡到他的身上呢？”
“你是灵体，落回散会伤害你的根本，他不忍心。”
“那他呢？”
“他比你应对这些事的经验更足。”
“可是他这样...”夭夭眼中大颗泪珠滑落的越发快了起来，哽咽呢喃：“为什么啊......”
...
为什么？
其实羽嘉对夭夭的心意很多人都看得明白。
羽嘉是个冷傲的人，只对熟悉的人才会显得好相处一些。
可也仅限于，稍微。
除了辞盈之外，只有面对夭夭时，他是事无巨细的关心和温柔。
凡是夭夭提出的问题，他一定会耐心解答，夭夭提出的愿望，他都会尽力完成。
只要眼睛不瞎，感知没问题，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包括夭夭自己。
可她不敢承认。
不敢承认高高在上的羽嘉大人，高高在上的万鸟之祖，会对她这个小小的树灵生出了别的心思。
她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是因为小姐的关系，羽嘉爱屋及乌才会对她好。
反复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多想，不要给任何人造成困扰。
“如果中毒的是别人，是小鱼儿或者是九尾姐姐...羽嘉大哥也会这么做，对吗？”
让尘侧眸看了专注盯着羽嘉的夭夭一眼。
淡声开口，“不会。”
夭夭呼吸一滞，心中有些什么被她一直拼命压抑的东西，破土而出。
“真的没办法救他吗...”
“一定有办法，这世间没有绝对无法对抗的毒。”
夭夭眼眸亮起，“有什么办法？”
修仙的世界美就美在，生与死都绝对又不绝对。
更何况，他是羽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