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燕冷笑着说，“现在知道要脸了？妈躺炕上一天了，你咋不知道管管？”
三轮车师傅进来了，邱燕已经给志远妈穿上外套了，“走，妈，我们去医院看看。”
邱燕不敢动志远妈，怕她的腿再次受到伤害，和师傅两个人抬着褥子，就把志远妈送到了车上。
秋菊一看两人要走，她拦在车前面，拽着车轮着，不让过。
秋菊蹲在地上，她不敢坐，地上太凉了，她抓着车轮，开始撒泼。
“你算老几啊！你说把人带走就带走，咱们已经分家了，妈和我过，你没资格把人带走，我们家的事，哪轮得到你多管闲事？用你装好人？爸回来饶不了你的！”
听见秋菊提志远爸，志远妈怕了，她流着泪说，“你把我送回去吧，我一辈子都这样过来了，他那个人脾气急，到时候别再跟你们打起来，让人看笑话了。”
邱燕并不理睬秋菊，平静的在三轮车里把被子给志远妈盖上。
“你不要怕，就是因为一辈子都过去了，剩下的时间才要好好过，这样的人你都能忍受一辈子了，你以后干啥不行？
以后你跟我过，我养你！现在是新时代了，我们妇女也是半边天。
你看你一辈子都为别人考虑，最后落得什么下场？如果我今天没及时过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过？”
一连串的话给志远妈问懵了，她也想为自己活，她也会羡慕别人，可是想想自己这么大岁数了，性子软弱，无依无靠，身无分文，没有一技之长，还是作罢。
然后邱燕下了车，目光锐利的盯着秋菊，“你现在着急了，怕被别人戳脊梁骨，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积点德吧。
你们两个都不是东西，妈怎么受伤的，你们自己心里有数，还把她自己扔在这冰窖一样的屋里，没吃没喝的，你们想让她自生自灭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妈给你带大两个孩子，每天洗衣做饭，现在你们却对她不管不顾，只为了自己的面子。”
邱燕身体壮实，薅着秋菊把她扔在一边，低声说，“别让孩子看笑话，你要面子我就给你留着，你不要面子，我奉陪！”
秋菊被她说的有点懵，加上刚才邱燕拎着她的力气很大，家里志远爸不在家，她并不敢做啥。
刚才已经和陈大娘在小卖店门口打了一架，现在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了。
“师傅，我们走了。”
邱燕招呼师傅。
师傅在一边看热闹入了迷，等邱燕再说一遍，师傅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咧！”
他们出了高家大门，门口已经有几家邻居大门掀开一条缝隙，在听着到底发生啥事了，看邱燕和志远妈坐着三轮出来了，都围着问，“咋了？”
邱燕都只笑笑，“没事，摔了，去看看。”
到了医院，邱燕要把钱给三轮车师傅，他说啥也不要，“你这媳妇当的仁义，我就恨那种不孝顺的，你是好人，都不容易，钱你留着，领着你婆婆去看病吧。”
邱燕拽着他，不收钱不让他走，“不行，都是体力活，钱该给还是要给，我们有钱看病，你看你帮我忙前忙后的，我男人也是蹬车的，我知道你们都不容易，风里雪里的。
师傅你收了钱，帮我把我妈抬进去，我自己一个人整不动，你要不收钱，我也没脸让你帮忙。”
三轮车师傅收了钱，把志远妈抬进医院。
医生看了看志远妈的腿，整个已经肿起来了，又青又紫，看着吓人。
医生检查了一遍，“你这八成是伤到筋了，骨头是没事儿的。”
邱燕追问，“那咋不敢下地？”
医生按了一下志远妈的腿，一按一个坑，“你看你这腿肿的太厉害了，压迫的，你要骨头碎了，你这更不敢动。
你们回家以后，把腿要举起来，不要空着了，我给你开点活血化瘀的药，明天天去你附近找个诊所，打点消炎针。”
然后医生看了看邱燕，让她离远点，他问志远妈，“你这腿咋弄的？”
志远妈坚持是摔的，医生也没追究。
幸好没啥大事，两人回了家，邱燕把志远妈扶着靠墙坐下，在腿下面垫了一个枕头。
又给志远妈冲了点糖水，拿了饼干，这些都去路上顺手买过来的。
邱燕让她自己吃，知道志远妈是不习惯别人伺候太多的，她就烧炕做饭去了。
那条从饭店带回来的鱼，被她悄悄留在三轮车师傅的车斗里了。
晚点的时候，高志远回家了，看见在炕上的志远妈一愣。
“妈，你咋来了？”
志远妈看见儿子回家了，刚才忍下的情绪都跑出来了，“我，我，”
高志远看他妈别扭的坐姿，“妈，你这腿是咋了？”
邱燕端着煮好的粥进来，没好气的说，“还不是赖你那个爹和大嫂！”
然后一五一十的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得高志远攥紧了拳头，双眼通红，“真不是个东西，以前我们在，我爸还能收敛点，现在咋能打你那么狠？还有我那个大嫂，也不是个好东西，我找他们算账去！”
说完就要穿衣服往外走。
邱燕给志远妈装了一碗饭，递过去，她呵斥高志远，“站住！你去找他们干啥？有用吗？除了打一架还能干啥？传出去不够丢人的，到时候我去派出所捞你啊？”
高志远顿了顿脚步，气的呼哧呼哧的，他想了邱燕的话，是啊，他能咋办？也不能打他爸和大嫂吧。
邱燕知道他那个人就是爱冲动，真让他干，他也不敢。
邱燕准备给他一个台阶下，过来拉着他，“行了，别冲动了，先坐下吃饭吧，我们不会把妈送回去的。”
然后邱燕又盯着志远妈，“你以后就跟着我们过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