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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穿越凡人修仙传历飞雨 > 第293章 雪落酒坊忆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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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早了些。鹅毛似的雪片簌簌落下,给槐香村的屋顶盖了层白绒,酒坊的青砖墙被雪衬得愈发青黑,只有檐下挂着的红灯笼,在风雪里晃出点暖人的光。

哑叔坐在炕头,身上盖着韩立送来的厚棉被,手里捧着个铜炉,炭火“噼啪”地响。他今年八十七了,眼神不如从前清亮,却总能准确听出槐生的脚步声——那孩子走路轻,却总在进门前先跺跺脚上的雪,是怕把寒气带进酒坊。

“哑爷爷,烤红薯熟了。”槐生端着个陶盆进来,里面的红薯焦黑开裂,甜香混着炭火的气息漫开来。他挑了个最软的,剥了皮递过去,“韩奶奶刚从县城捎来的,说这品种叫‘蜜薯’,比咱山里的红薯甜。”

哑叔接过红薯,热气烫得他指尖微微颤抖,却舍不得松手。甜糯的薯肉在嘴里化开时,他忽然指了指墙角的旧竹篓——那是他年轻时编的,竹篾已经泛出深黄色,篓底还留着点野枣的褐红色印记,是当年装枣子时蹭上的。

槐生懂他的意思,笑着说:“您是想野枣了?明年开春,我多栽几棵野枣树,就在酒坊后坡,让您天天能看着。”

哑叔摇摇头,抬手往窗外指。雪幕里,老槐树的枝桠光秃秃地伸向天空,像幅墨笔画。他是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雪天,韩立踩着雪来酒坊,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是刚熬好的山楂酱,说“给哑叔抹烤红薯吃”。

一、旧物里的暖

韩立的儿子提着个木箱来拜年时,雪已经下了三天。箱子是红木的,锁扣上刻着朵老槐树,是石头生前特意找人做的,说“给韩姐装酒坊的老物件”。

“韩妈,您看这是啥?”儿子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些东西:石头的旧账本被塑封得严严实实,第一页“笑声三箩筐”的字迹依旧清晰;二婶子绣的红布福字,边角已经磨破,却依旧红艳;还有个缺了口的粗瓷碗,是当年哑叔给韩立盛米酒用的,碗沿还留着点酒渍的黄印。

韩立拿起那只碗,指尖抚过缺口,忽然笑了:“这碗,还是当年石头摔的。他那年才十五,给法国客人倒酒时手滑,碗掉地上磕了个口,吓得脸都白了,还是你哑爷爷把碗捡起来,说‘有缺口才像咱村的酒,带着点烟火气’。”

槐生在旁边听着,忽然想起哑叔常比划的一个动作:掌心向上,轻轻晃两下。他以前总不懂,现在看着那只缺口碗,忽然明白了——那是说“不完美才是真”,就像野枣酒里的微涩,樱花酒里的轻酸,少了哪样,都不是完整的滋味。

箱子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照片。是当年全村人在酒坊前的合影,老支书拄着拐杖站中间,石头举着账本,韩立捏着张标签,哑叔抱着梨木商标模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雪后的红,像抹了层胭脂。

“这张照片,皮埃尔的孙子去年还来要过。”韩立指着照片里的老槐树,“他说要放大了挂在巴黎的酒馆里,让客人知道,这酒的根在哪。”

二、雪夜的酒话

雪下到第五天,路都被封了。酒坊的伙计们没法回家,就在祠堂里搭了通铺,围着炭火喝新酿的米酒。槐生给哑叔端了碗热酒,又给韩立倒了小半杯,自己也斟了些,说:“讲讲当年的事吧,我最爱听。”

韩立抿了口酒,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里:“最早啊,咱这酒坊就两口陶缸,在祠堂的角落里。你哑爷爷白天上山采野枣,晚上就在缸边守着,怕发酵的温度不对。有回下大雨,缸盖被风吹跑了,你哑爷爷光着脚在泥里摸了半夜,脚被枣刺扎得全是血,却把缸里的野枣护得好好的。”

哑叔听着,忽然用手指在炕桌上划了个“飞”字。槐生愣了愣,随即想起韩奶奶提过的名字——历飞雨,是比韩奶奶来村更早的人,听说懂些酿酒的巧法子,却在那年冬天突然没了音讯,只留下个装酒曲的木盒,现在还锁在石头做的红木箱里。

“您是想历先生了?”槐生轻声问。

哑叔点点头,眼眶微微发红。他还记得那人总穿件青布褂,说话时总带着笑,教他“野枣要在霜降后摘,糖分才足”,还说“酒这东西,得带着念想酿,才会有后味”。后来那人走了,哑叔就把他说的法子都记在心里,酿出的酒,总比别人多了点说不清的醇。

外面的雪还在下,祠堂的炭火越烧越旺。槐生给众人添了酒,说:“不管是历先生,还是韩奶奶、哑爷爷,你们酿的不只是酒,是把日子里的暖、心里的念,都封进了陶缸。难怪这酒能醉人,是因为里面有太多故事。”

三、雪霁见新苗

雪停时,太阳终于露了脸。阳光透过雪层,在地上映出晃眼的光,酒坊后坡的山楂苗上,积雪压得枝桠微微弯曲,却透着股韧劲,像在说“开春就发芽”。

哑叔被槐生扶到门口,看着远处的山楂林。雪地里,几个孩子在堆雪人,雪人手里插着根竹篓做的拐杖,杖头还绑着颗红山楂,像个微型的哑叔。

“哑爷爷,您看那雪人。”槐生笑着指给哑叔看。

哑叔眯起眼,忽然笑了,抬手往酒坊里指。那里,新酿的野枣酒正在陶缸里沉睡,缸口的红泥印着第五代的木章,“哑”“立”“生”三个字在阳光下清晰可辨,像三颗紧紧靠在一起的心。

韩立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时光真的很奇妙。那些走了的人,像历飞雨,像石头,像老支书,都没真正离开——他们的影子留在了酒坊的陶缸里,留在了哑叔的木章上,留在了一辈辈人酿出的酒香里,成了槐香村最珍贵的念想。

槐生给新酿的酒坛盖印时,特意在旁边多盖了个模糊的“飞”字,是照着那个旧木盒上的印记刻的。他想,等开春樱花盛开时,启封这坛酒,说不定能尝到当年历先生说的“念想的味道”。

雪开始融化,屋檐下滴下的水珠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像在数着日子。哑叔握着韩立的手,又指了指槐生,指了指远处的山楂苗,最后指了指酒坊的方向——他是在说,这酒坊,这日子,会像这雪后的新苗,带着所有人的念想,好好地长下去。

风掠过老槐树,枝桠间的积雪簌簌落下,露出点深褐色的枝干,像在说“春天不远了”。而酒坊的陶缸里,新酿的酒正在静静发酵,等着来年开春,把这雪夜的暖、旧年的忆,都酿成更绵长的滋味,一坛,又一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