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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爬床”两个字如同瘟疫般在世子府每个角落蔓延时,她才知道,有些罪名一旦沾上,就连呼吸都会变成原罪。

世子爷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离开了墨韵斋,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暖阁内,死一般的寂静被苏玉华压抑的啜泣声打破。她由钱妈妈搀扶着,走到瘫软如泥的苏婉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里的“痛心”几乎能以假乱真。

“婉清……你……你太让姐姐失望了!”苏玉华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冰冷的力度,“我接你入府,是怜你孤苦,是想让你见见世面,将来为你谋一门好亲事!你……你怎能做出这等自甘下贱、辱没门楣之事?!你让姐姐我……日后在府中如何自处?如何面对世子爷?”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苏婉清千疮百孔的心。她蜷缩在地上,锦被滑落,露出布满痕迹的肩颈,冷意和羞耻感让她瑟瑟发抖。她想辩解,想说不是那样的,可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连她自己都在怀疑,昨晚那个意乱情迷、抓住世子衣摆的人,是不是真的就是她自己?

“罢了……”苏玉华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疲惫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下疏离的冷漠,“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钱妈妈,找件衣服给她披上,送回锦瑟院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踏出院子半步!”

这就是变相的软禁了。

“是,娘娘。”钱妈妈应声,从一旁取过一件不知哪个丫鬟的粗布外衫,毫不客气地扔在苏婉清身上,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三姑娘,请吧。”

苏婉清如同提线木偶,机械地、麻木地裹上那件粗糙的、带着霉味的衣服,在钱妈妈和两个粗壮婆子的“护送”下,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墨韵斋。

从暖阁到锦瑟院,这段不算长的路,此刻在苏婉清脚下,却如同走在一根烧红的烙铁上,每一步都煎熬无比。

清晨的世子府已经开始苏醒,洒扫的仆役,穿梭的丫鬟,往来回事的管事……无数道目光,如同密集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向她。

那些目光里,有毫不掩饰的震惊,有赤裸裸的鄙夷,有看好戏的兴奋,有轻蔑的嘲讽,还有幸灾乐祸的指指点点。

“瞧,就是她!将军府那个庶女,竟敢爬世子的床!”

“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怯生生的,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呸!下贱胚子!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世子妃娘娘对她多好啊,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这下好了,名声彻底臭了,看她还怎么有脸见人!”

窃窃私语声并不算小,清晰地钻进苏婉清的耳朵里。她死死地低着头,恨不得将整个脸都埋进胸口,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她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自己如此肮脏,如此不堪。

回到锦瑟院,院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被关上,甚至还听到了落锁的声音。院子里,春桃和夏荷站在一旁,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恭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轻蔑和疏远的表情。

“姑娘可算回来了。”春桃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便扭身走开了,连杯热水都没给她倒。

苏婉清踉跄着回到自己房间,看着镜中那个脸色惨白、双眼红肿、披着粗布麻衣如同囚犯般的自己,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冰冷的地上,失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明白,只是一夜之间,她怎么就从一个虽卑微但至少清白的官家小姐,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爬床的下贱女人?

接下来的日子,对苏婉清而言,每一天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她被彻底软禁在锦瑟院里,除了送饭的婆子,几乎见不到外人。而那个送饭的婆子,每次都是将食盒往地上一放,便像躲瘟疫一样匆匆离开,连一句话都懒得跟她说。

送来的饭菜,也从之前的精致可口,变成了残羹冷炙,甚至是馊了的食物。她知道,这是下人们见风使舵,刻意作践她。

她试图向春桃和夏荷打听外面的情况,或者让她们给世子妃带句话,可这两个丫鬟如今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姑娘还是安分些吧,娘娘正在气头上,谁还敢替您传话?”夏荷冷冰冰地回道。

“奴婢们可不敢沾惹这些是非,姑娘您好自为之。”春桃更是直接撇清关系。

唯一一次院门被打开,是二姨娘柳氏和三姨娘周氏“偶然”路过。

柳氏穿着鲜艳的衣裙,扶着丫鬟的手,站在院门口,用绣帕掩着口鼻,仿佛院里有什么脏东西似的,娇笑道:“哟,这不是三姑娘吗?几日不见,怎么憔悴成这样了?也是,做出那等事情,怕是夜里也睡不安稳吧?”

周氏则是一脸清高倨傲,眼神如同刀子般刮过苏婉清的脸:“小小年纪,心思倒是歹毒。以为爬上了爷的床就能一步登天?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烂泥终究是烂泥,扶不上墙的!”

刻薄的言语如同冰雹,砸得苏婉清体无完肤。她死死咬着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能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她不能还嘴,不能辩解,因为没有人会信她。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一个证据确凿的爬床者。

她终日以泪洗面,躲在房间里不敢出门,仿佛窗外那些目光都能将她刺穿。她觉得自己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肮脏、卑劣,无颜面对任何人。曾经对世子妃的那点依赖和感激,早已在现实的残酷打击下化为乌有,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茫然。

锦瑟院,这个曾经被她视为短暂庇护所的地方,如今已成了一座华丽的囚笼。而她,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被钉在耻辱柱上,承受着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与唾弃,看不到一丝未来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