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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油灯将母女相拥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上,她依偎在母亲怀中,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血海深仇与惊天秘密,都化作了看似稚嫩却坚如磐石的承诺——这一次,换她来守护这个家。

“世子妃欲接妹妹陪伴”的风声,如同阴云,不仅笼罩在苏婉清心头,也让敏锐的柳姨娘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她虽不知具体,但凭借在深宅多年的直觉,以及大夫人近来那看似温和、实则带着审视的目光,都让她心惊肉跳。

这一夜,柳姨娘辗转难眠,终是披衣起身,来到了苏婉清的房中。

苏婉清也并未入睡,正就着微弱的灯光,缝制着一个准备让云翠带出府的、绣着暗色蔷薇的锦囊。见母亲深夜前来,她心中了然,连忙将母亲迎入屋内。

“清儿,”柳姨娘握住女儿的手,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和忧虑,“娘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近来府里的风声,你……你可听到了些什么?你姐姐她……”

苏婉清反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拉她一同在床沿坐下。昏黄的灯光下,母亲眼角的细纹和鬓边隐约的白丝,刺痛了她的眼。她深吸一口气,知道今夜必须与母亲交底,至少,是部分交底。

“娘,”她抬起头,目光不再是平日的怯懦,而是沉淀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力量,“女儿听到了。姐姐在王府不易,也许只是想接妹妹过去陪伴解闷。”

柳姨娘脸色瞬间苍白,嘴唇哆嗦着:“那……那你……”

“娘,您先别慌,听女儿说。”苏婉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女儿知道您担心什么。但女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任人摆布的小孩子了。”

她看着母亲惊疑不定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娘,您信我。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女儿向您保证,我一定会护住自己,也一定会护住您,护住两个妹妹周全!绝不让任何人,再欺辱我们三房!”

这番话,从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口中说出,本该显得稚嫩可笑。可不知为何,柳姨娘看着女儿那双沉静如水、却又仿佛燃烧着幽深火焰的眸子,听着那斩钉截铁的语气,心中那滔天的恐惧,竟真的被抚平了些许。她从未在女儿身上,看到过如此……令人心安的力量。

“清儿,你……”柳姨娘声音哽咽,“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婉清摇了摇头,她无法说出重生之事,那太过骇人听闻。她只能换一种方式,将前世的教训,化为今生的警醒。

“女儿什么都不知道,女儿只是……看明白了。”她低声道,“这深宅大院,从来就不是讲亲情的地方。姐姐是世子妃,身份尊贵,她的‘想念’,背后牵扯的是王府的权势和将军府的利益。我们三房,无权无势,在她们眼中,不过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她紧紧握着母亲的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所以,娘,如果……如果有一天,女儿真的不得不离开一段时间,您一定要答应女儿几件事。”

柳姨娘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用力点头。

“第一,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传出什么消息,您都不要慌,不要急,更不要主动去争,去抢。您要立刻‘病倒’,称病静养,闭门不出。吃的用的,都让可靠的人经手,万事以保全自身为要!”苏婉清盯着母亲的眼睛,强调着“可靠”二字。

“可靠的人?”柳姨娘茫然。

“云翠。”苏婉清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个名字,“这丫头性子敦厚,懂得隐忍,且家中贫苦,女儿观察许久,觉得可以一用。女儿会私下再与她谈谈。日后若女儿不在,院中的琐事,尤其是您的饮食起居,可多交予她。李嬷嬷那边,能用钱稳住便稳住,若不能,便寻个由头,让祖母或者大伯母做主打发了吧,就说她年纪大了,伺候不周。”

柳姨娘听得心惊,却见女儿条理清晰,安排得当,不由得信了几分。

“第二,”苏婉清继续道,“约束好二妹和四妹。让她们务必低调,少在人前露面,尤其要避开大房和二房的纷争。她们的亲事……您先别急着应承任何人,一切等……等女儿回来再说。”她无法明言两个妹妹前世的悲剧,只能尽力为她们拖延,争取时间。

柳姨娘连连点头,将女儿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第三,”苏婉清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意味,“是关于您那间陪嫁铺子。”

柳姨娘一怔:“那铺子?早就租不出去了,留着也是……”

“娘,那铺子位置再偏,也是在京城!它就是我们的一条退路,一个希望!”苏婉清打断母亲,眼神灼灼,“女儿这些日子,偷偷绣了些东西托人售卖,也攒下了一点银钱。女儿想,与其让那铺子空着落灰,不如我们自己做点小生意。”

“做生意?”柳姨娘吓了一跳,“我们哪会……”

“我们不会,可以找人。”苏婉清早已想好,“林嬷嬷!她如今在庄子上,她儿子听说也是个老实肯干的。娘,您写封信给林嬷嬷,以您的名义,就说念及旧情,不忍铺子空置,想托付给她儿子代为打理,做些简单的杂货生意。本钱,女儿这里有一些,后续女儿也会想办法。赚了钱,分他们三成,亏了,算我们的。最重要的是,那铺子的地契房契,您务必牢牢握在自己手里,谁也不能给!”

她将深思熟虑的计划和盘托出。利用母亲的名义,启用可信的旧仆,盘活闲置资产。这不仅仅是赚钱,更是建立一条完全属于她们母女、不受将军府控制的秘密渠道。

柳姨娘被女儿这一连串的安排惊呆了。她看着女儿,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这缜密的心思,这果决的魄力,哪里还是她那个怯懦畏缩的女儿?

“清儿……你……你何时变得……”柳姨娘喃喃道,心中既欣慰又酸楚。女儿是被这吃人的环境,逼着一夜长大了啊!

“娘,”苏婉清投入母亲怀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女儿只是不想再任人宰割了。您要信我,按女儿说的做,我们才有出路。”

柳姨娘紧紧抱住女儿,泪水终于决堤。她用力点头:“娘信你!娘都听你的!铺子的事,娘明日就找机会托刘婆子带信给林嬷嬷!云翠那边……娘也会仔细看着。”

油灯摇曳,将母女相拥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的墙壁上。窗外秋风呜咽,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但在这小小的房间里,一种名为“希望”与“反抗”的微弱火种,已然被悄悄点燃。苏婉清知道,她已为母亲和妹妹们,铺下了最初,也是最重要的几步退路。接下来,她将独自面对那来自世子府的、更加凶险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