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两岸,死寂无声。
千军万马,此刻都成了微不足道的背景。天地间所有的光芒,似乎都聚焦在了河岸两侧那两道身影之上。
一道,玄甲血氅,血色长刀斜指地面,周身煞气如同实质的血色火焰在静静燃烧,冰冷,死寂,却蕴含着焚尽一切的恐怖力量。
另一道,金冠红翎,方天画戟傲指苍穹,桀骜、暴怒的气息与那冠绝天下的勇武融合,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躁动而危险。
“韩破军!”吕布的声音因极致的兴奋与暴怒而微微扭曲,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赤兔马感受到主人的战意,不安地刨动着蹄子,“本侯倒要看看,你这狼崽子,究竟有多少斤两,敢口出狂言!”
韩破军没有回应。他的回应,是动了。
没有催马,没有呐喊,他只是轻轻一夹马腹,那匹雄健的北地战马便如同一道离弦的黑色利箭,猛地蹿出!不是冲向浮桥,而是…直接冲向泗水!
在两岸无数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匹战马四蹄踏波,竟如履平地!马蹄每一次落下,水面只是微微凹陷,泛起一圈涟漪,旋即恢复!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它,分开水流,直扑对岸!
“踏水而行?!”对岸营寨中,陈宫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指死死掐入掌心,“这…这已非人力…”
不过几个呼吸间,韩破军已连人带马,悍然登临东岸!玄色铁靴踏在坚实的土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如同战鼓,敲在所有徐州守军的心头!
“杀!”
吕布瞳孔微缩,但胸中傲气与战意瞬间压过了那丝惊悸!他乃是天下无敌的吕奉先,岂会惧战?!赤兔马长嘶,化作一道红色闪电,主动迎上!方天画戟撕裂空气,带着吕布那足以崩山裂石的恐怖巨力,一记最简单、最直接的直刺,直取韩破军心窝!戟尖所过之处,空气发出被强行排开的爆鸣!
面对这足以将重甲骑兵连人带马捅个对穿的一戟,韩破军依旧沉默。直到戟尖及身前半尺,他握刀的右手才骤然模糊!
一道血色的闪电,后发先至!
“铛——!!!!!”
刀戟第一次轰然碰撞!
没有想象中韩破军被连人带马震飞的场景,也没有吕布画戟被格开的画面。血色长刀的刀锋,精准无比地劈斩在画戟的月牙刃与戟杆的连接处,那是力道传导最微妙的一点!
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极致毁灭与穿透性的巨力,顺着画戟狠狠撞入吕布的手臂!吕布只觉双臂剧震,画戟竟险些脱手!他心中骇然,这力量,竟比刚才那马超小子还要刚猛霸道数分!而且,带着一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纯粹为了毁灭而生的凶戾!
“好!”吕布不惊反怒,独目中爆发出璀璨的精光,画戟一抖,幻化出漫天戟影,如同孔雀开屏,又似狂风暴雨,将韩破军周身尽数笼罩!“再看我这招!”
韩破军血色的眸子古井无波,手中长刀化作一片血色光幕,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有劈、砍、斩、扫!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快如鬼魅,精准地迎向每一道袭来的戟影!
“铛!铛!铛!铛!铛!……”
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撞击声,以远超方才马超之战的速度和频率,疯狂炸响!两人方圆五十丈内,彻底化为了死亡禁区!地面不是被犁开,而是被狂暴逸散的气劲直接掀飞、震碎!烟尘弥漫,碎石激射,靠近些的士卒甚至被飞溅的碎石打得骨断筋折!
二十合!五十合!八十合!
两人以快打快,招式已超出了寻常武将所能理解的范畴。吕布的画戟,时而如泰山压顶,时而如毒蛇出洞,将力量与技巧结合到了极致。而韩破军的血刀,则永远只有最直接、最有效、最暴力的劈斩,以力破巧,以快打慢!他的刀法,似乎本就是为了杀戮而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每一分力量都用在毁灭之上!
“哈哈哈!痛快!痛快!”吕布狂笑,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能与他厮杀到这种程度的对手了,“韩破军!你比那马超小子强!有资格死在本侯的戟下!”
韩破军依旧沉默,但他的眼神,愈发冰冷。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自斩杀曹操、许褚、典韦等众多强者后,便一直在沉淀、在燃烧的力量,正在被吕布这强劲的对手彻底激发!血色长刀上的幽蓝光泽,似乎更加明亮了。
一百合!
吕布久战不下,心头那股暴戾再难抑制,他猛地一提缰绳,赤兔马人立而起,画戟借助马势,以一式“天崩地裂”携着万钧之力,轰然砸落!这一戟,蕴含了他毕生功力,戟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将韩破军周身地面压得下沉三尺!
韩破军眼中血光爆射!他不退反进,竟也从马背上猛地站起!双脚死死扣住马镫,腰腹发力,全身力量如同拧紧的弓弦,瞬间灌注于右臂之上!血色长刀自下而上,以一记朴实无华的“血狼噬月”,悍然迎击!
“给本侯碎!”吕布咆哮。
“破。”韩破军终于吐出一个字。
“轰——————!!!!!”
这一次的碰撞,远超以往!
一道肉眼可见的、混合着血色与金色的恐怖冲击波,呈球形猛然炸开!岸边泥土如同豆腐般被整块掀起,抛向高空!泗水河面被这股巨力压迫,瞬间凹陷下去一个巨大的半球形水坑,旋即轰然反弹,激起数丈高的浪涛!
“唏律律——!”
两匹战马同时发出凄厉的悲鸣,口鼻喷血,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齐齐瘫软倒地!
烟尘弥漫中,两道身影同时向后倒飞而出!
韩破军落地,蹬蹬蹬连退十余步,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嘴角溢出一缕暗红的鲜血,持刀的右臂微微颤抖,虎口已然崩裂。
吕布同样不好受,他落地后踉跄七八步方才站稳,华丽的兽面吞头铠上出现了数道细密的裂纹,胸口气血翻涌,强行将一口逆血压了下去。他看向韩破军的目光,已然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是一丝惊惧!
此人的力量,竟能与全力爆发的自己平分秋色?!不,甚至那股毁灭性的穿透力,犹有过之!
“不可能!”吕布独目圆睁,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本侯才是天下第一!”
他状若疯魔,竟不顾体内翻腾的气血,再次挥戟杀上!画戟舞动间,罡风呼啸,气势竟比之前更胜三分!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眼前之人,扞卫他天下无敌的威名!
韩破军抹去嘴角血迹,那双血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尸山血海。他看着疯狂冲来的吕布,非但没有闪避,反而主动迎上!
刀戟再次疯狂交击!
一百二十合!一百五十合!
两人都已杀红了眼,招式愈发惨烈,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吕布一戟刺向韩破军咽喉,韩破军不格不挡,血刀直劈吕布头颅!吕布被迫回戟格挡,韩破军却刀势一变,削向其手腕!逼得吕布狼狈闪避。
韩破军一刀斩向吕布腰腹,吕布画戟横扫,欲将其拦腰斩断,韩破军竟合身撞入吕布怀中,手肘狠狠砸向其面门!
“噗!”
“咔嚓!”
韩破军肩甲被画戟月牙扫中,瞬间碎裂,鲜血飙射!而吕布的面甲也被韩破军一肘砸得凹陷下去,鼻梁断裂,鲜血横流!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却毫不停歇,如同两头发狂的凶兽,继续疯狂厮杀!
鲜血,不断从两人身上溅出,染红了战袍,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一百八十合!
吕布久战不下,身心俱疲,气势已不如最初那般鼎盛。而韩破军,却仿佛不知疲倦为何物,身上的伤口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最原始的凶性!他脑海中闪过阵前斩督军、血战吕布、潼关突围、力压马庞、斩夏侯、诛曹仁、灭虎痴、断恶来、脚踏枭雄…一幕幕血腥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闪过,每闪过一幕,他手中的血刀便更快一分,更重一分,那股尸山血海中凝聚的煞气便更浓一分!
“吼——!”
韩破军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沉咆哮,周身血色煞气轰然暴涨,仿佛化身为一头真正的洪荒血狼!他双目彻底化为一片赤红,再无丝毫人类情感!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血色长刀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血色长虹,以一股一往无前、与敌偕亡的惨烈气势,朝着吕布当头斩下!这一刀,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煞气、所有的杀戮意志!
吕布脸色剧变,他从这一刀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他狂吼一声,将残存的力量尽数灌注于画戟之中,横戟硬架!
“铛——!!!!!!!!!”
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天穹都被劈开的巨响,悍然爆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那杆伴随吕布纵横天下、饱饮无数名将鲜血的方天画戟,那坚不可摧的戟杆,在与血色长刀碰撞之处,竟发出了一声细微却清晰的——
“咔嚓!”
一道裂纹,瞬间蔓延!
紧接着,在吕布难以置信、目眦欲裂的注视下,方天画戟,竟被那血色长刀硬生生从中——崩断!
血刀去势稍减,却依旧带着无匹的凶威,狠狠劈下!
吕布亡魂大冒,凭借着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拼命向后仰倒,同时赤兔马通灵,猛地向侧后方一跃!
“噗嗤——!”
血光迸现!
一道深可见骨、从右肩一直延伸到左腹的恐怖血痕,瞬间出现在吕布那雄壮的胸膛之上!金色的胸甲如同纸糊般被切开,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甚至能看到其下白森森的肋骨和蠕动的内脏!
“呃啊——!”吕布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从赤兔马上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数丈之外,鲜血瞬间染红了大片地面。
韩破军一刀斩出,也似耗尽了全力,以刀拄地,剧烈地喘息着,肩头的伤口血流如注,脸色苍白如纸。方才那一刀,是他武道意志的巅峰,也让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赤兔马唏律律悲鸣,冲到吕布身边,用头去拱他。
对岸,狼群阵营爆发出震天动地的狂热欢呼:“狼王!狼王!狼王!”
而徐州军阵营,则是一片死寂,所有将士面如死灰,如丧考妣。他们心中无敌的飞将…败了!
陈宫眼前一黑,几乎晕厥,嘶声力竭地大喊:“快!快救主公回来!”
数名并州狼骑拼死冲上前,将重伤昏迷的吕布抢回,仓皇退入营寨之中。
韩破军缓缓直起身,看着徐州军慌乱撤退的景象,看着地上那摊吕布留下的刺目鲜血,以及那断成两截的方天画戟。
他抬起血色长刀,刀尖依旧遥指下邳城。
虽未发一言,但其意已明。
此战,奠定了他韩破军,当世武力巅峰之无上威名!
飞将已败,徐州…还能守多久?
血刀破戟,百合鏖战!踏水而行,魔神降世!双雄死斗,招式惊天!以伤换伤,惨烈搏命!凶性激发,煞气冲霄!刀断画戟,血染征袍!飞将重创,狼狈败退!狼王称尊,威震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