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斯葱骂骂咧咧地把手机揣回兜里。
他现在一肚子火。
什么玩意儿，大清早的就来电话诈骗，还组团来，真当他王斯葱是傻子？
他走到电梯前，刚准备伸手按按钮。
“嗡嗡——”
裤兜里的手机再次剧烈震动。
王斯葱掏出来一看，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他这次连“喂”都懒得说了，划开接听键，直接将手机贴在嘴边，张口就是一连串的炮轰。
“死骗子，没完了是吧？刚才没被骂够心里不舒坦是吗？行！本少今天就成全你，你爹我今天心情不好，正好拿你下下火！”
电话那头赶忙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葱……葱少……”
“葱你妈个头！”
王斯葱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语速快得像加特林。
“还敢叫我葱少？我让你叫！你这种社会底层的垃圾，也配叫本少的名号？回家问问你妈，当年是不是在工地上搬砖的时候，把你脑子给摔了？”
骂完，他感觉心里舒坦了一点，直接挂断了电话。
可没过十秒钟。
“嗡嗡——”
手机又响了，还是一个陌生号码。
王斯葱接起来。
“我操你……”
他刚吼出一个字，对面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就抢先传了过来。
“别……别挂！葱少！我是你刘叔啊！搞新能源的那个！”
“我管你搞新能源还是搞原子弹的！”
王斯葱的火气更大了。
“现在骗子都这么敬业了？还给自己编人设？你他妈怎么不说你是秦始皇，让我给你打钱复活兵马俑呢？”
“啪！”
再次挂断。
“嗡嗡——”
又一个。
王斯葱深吸一口气，接通。
“你妈……”
“嗡嗡——”
他刚挂断，下一个电话就无缝衔接地打了进来。
“你全家……”
王斯葱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复读机，坐在酒店走廊那柔软的地毯上，骂得口干舌燥，嗓子眼直冒火。
他放下手机，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现在的骗子都这么贱的吗？一个个上赶着找骂？
这帮人怎么跟听上瘾了似的？难道自己的骂声有某种特殊的魔力？
他妈的，再打过来，老子得跟他们要点口水费，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这时，手机屏幕再次亮了。
这一次，总算不是陌生号码了。
来电显示：李管家。
王斯葱划开接听键，语气很冲。
“老李，什么事？”
“少爷，您先别生气，消消火。”电话那头传来李管家小心翼翼的声音。
王斯葱没好气地说道：“有屁快放！我忙着呢！”
“是这样的，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人去办了。车库那边已经清点完毕，也联系了几家顶级的二手车渠道，保证能用最快的速度，以最高的价格帮您把那些车都处理掉。”
王斯葱听了，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嗯”了一声。
这还差不多。
“另外。”
李管家的声音里，突然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喜悦。
“老爷他……他今天早上，在集团的战略会上，公开表扬您了！”
“什么？”
王斯葱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宿醉，出现了幻听。
老王？
那个从小到大只会指着他鼻子骂“逆子”的老头子？
他……表扬我了？
“千真万确啊少爷！”李管家生怕他不信，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老爷当着集团所有董事和副总的面，说您长大了，懂事了，知道什么是成本控制了！”
“他说……说您在干一件我们这些老家伙都看不懂的大事！”
李管家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道电流，精准地击中了王斯葱的神经。
他王斯葱！
活了二十多年！
终于！
被老王给肯定了！
这一刻，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眼眶都有点发热。
看来，跟着老林混，果然是自己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自己不过是跟他学了点成本控制的皮毛，就能让老王这个老顽固夸奖他！
他要是把老林请到他们家里，那老王不得当场把老林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少爷？少爷您还在听吗？”
王斯葱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被李管家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道：“嗯，在听，你说。”
“是这样的少爷，老爷他今天在会上，被您的行为深深触动，所以做了一个决定。”
李管家把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但王斯葱什么都没听到。
只听到管家最后说：
“所以少爷，刚才给您打电话的那些，都不是骗子。”
“他们……他们都是老爷身边那些副总、董事，什么张总、李总、刘总……他们真的是在向您请教该怎么送外卖的。”
“哦，知道了。”
王斯葱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下意识地就要挂电话。
手刚要碰到挂断键，他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老李，你刚才说，那伙人你都认识？”
“是的少爷，都是集团的老人了，跟了老爷几十年了。”
“那就好办了！”
王斯葱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危险的弧度。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电话说道：“我刚才为了教育他们，让他们尽快领悟成本控制的真谛，苦口婆心，骂了半天，口水都说干了。”
“我这时间和口水，可都是成本！不能白白浪费！”
李管家在电话那头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样吧。”王斯葱开始了他精密的计算，“我骂人也是需要消耗能量的，得喝水补充。我骂他们一个人，怎么也得赔我一瓶依云矿泉水吧？”
“一瓶水在酒店里卖，就算二十五块，我刚才大概骂了……嗯，十个人左右吧。”
王斯葱心算了一下。
十乘以二十五，等于二百五。
“呸！”他啐了一口，“这个数字不吉利！”
“这样，让他们给我转三百过来！凑个整！”
电话那头的李管家，已经彻底傻了。
少爷这……这是什么操作？
把集团的董事们骂了一顿，还要收钱？
“另外！”王斯葱又补充道，“银行转账也是有手续费的，跨行转账，一笔好像是三毛钱。”
“总共，三百块零三毛！”
“你现在就去跟他们说，让他们凑钱！然后立刻给我转过来！”
“不然，以后谁也别想再从我这里，学到任何关于送外卖的宝贵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