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级精神力的巨大喜悦如同温暖的洪流,冲刷着陆念念的四肢百骸。
她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走出检测舱,脚步都带着几分轻快。
她甚至迫不及待想把这个消息分享给张涵雨和陈君如,脑海中闪过陆嫣那清冷但会流露出赞许的目光。
但她冷静下来,最终还是没选择说出去,打算等下次回家的时候再跟陆嫣说,至于张涵雨和陈君如,等她们有时间碰面的时间再说也行。
想着她步伐轻快地穿过军校冷硬的通道,走向A区宿舍楼。直到推开508的门,她才猛地从兴奋中惊醒,一种不详的预感袭来。
宿舍内光线昏暗,窗帘紧闭。宋妍非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进行她那精密如仪式的调试工作。
陆念念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书桌旁的地板上。
宋妍非倒在那里。
她蜷缩着身体,侧卧在冰冷的地板上,平时一丝不苟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脸颊旁,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的训练服皱巴巴的,一只手臂无力地垂落。
陆念念的心猛地一沉,巨大的喜悦瞬间被担忧取代。
“宋妍非!”她惊呼一声,几乎是扑了过去,单膝跪在宋妍非身边。
手指触碰到宋妍非的手臂,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那惊人的冰凉!陆念念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小心翼翼地拨开宋妍非脸颊上的发丝。
露出的那张脸,比离开时更加苍白,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甚至隐隐泛着青灰。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毫无血色的皮肤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胸口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触手一片湿冷粘腻。
怎么会这样?!陆念念倒吸一口凉气。宋妍非的状态比她离开时看到的还要糟糕百倍!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疲惫或不适,这是……失去意识了!
到底怎么回事?
来不及细想!救人要紧!
陆念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军校的应急反应训练瞬间在脑海中浮现。她迅速检查了宋妍非的呼吸和脉搏——虽然微弱,但还有!没有明显的外伤出血。
她立刻打开终端,以最快速度接通了军校紧急医疗通讯频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但条理清晰:“报告!A区宿舍楼508室!全科系学员宋妍非!失去意识,脉搏微弱,呼吸微弱,体温过低!请求紧急医疗支援!重复,请求紧急医疗支援!”
报完地址和情况,她不敢有丝毫耽搁。看着宋妍非躺在冰冷地板上的样子,陆念念几乎没有犹豫,直接脱下自己的外套,动作尽量轻柔地垫在宋妍非的头颈下方。
然后,她迅速起身,冲到宋妍非的床边,一把扯下那条深灰色、叠放得一丝不苟的被子!
陆念念顾不得什么洁癖不洁癖了,她将厚实的被子严严实实地裹在宋妍非冰冷的身体上,试图给她一点温暖。做完这些,她守在旁边,紧紧盯着宋妍非苍白的面容和微弱的呼吸,焦急地等待着医疗队的到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无比煎熬。陆念念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声音。
终于!
刺耳的警报声由远及近!宿舍门被猛地推开,穿着白色急救制服、训练有素的军校医疗队队员鱼贯而入!他们动作迅捷精准,带着便携式生命监测仪和担架。
“让开!我们接管!”为首的一名军医语速飞快,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
陆念念立刻退到一旁,紧张地看着医疗队员快速检查宋妍非的生命体征,给她戴上氧气面罩,连接心电监护。
“体温32.8度!生命体征微弱!快!建立静脉通路!准备转运!”医疗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她……她怎么样?”陆念念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焦虑。
“低温,深度昏迷,原因不明!需要立刻送医!”医疗官头也不抬,指挥队员将宋妍非小心地抬上担架。
担架被迅速抬走,医疗队员的脚步急促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陆念念站在原地,看着瞬间又变得空荡冰冷的宿舍,看着地上散落的能量导丝和自己那件垫在宋妍非头下的、被弄皱的外套。巨大的担忧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突破A级的喜悦。
宋妍非……竟然会如此脆弱地倒下。
几乎没有犹豫,陆念念立刻抓起自己的终端,快步跟了上去。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她无法就这样留在宿舍里等待。
*
军校附属医疗中心,重症观察室外的走廊。
冰冷的金属长椅,惨白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陆念念坐在长椅上,目光紧紧盯着观察室那扇紧闭的、带有观察窗的门。里面,宋妍非身上连接着各种管线,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医生初步诊断是“过度精神力透支引发的深度反噬性低温昏迷”,伴有不明原因的精神力场紊乱。具体诱因还需要进一步检查。情况暂时稳定,但什么时候能醒,还是未知数。
“过度透支……”陆念念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她太清楚全科系对精神力的压榨有多狠。但宋妍非……她不是一直游刃有余吗?她不是那个永远领先、永远精准的【13】号吗?
原来其实她也撑不住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走廊里异常安静。
陆念念没有离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守在这里,也许是同为全科系学员的感同身受,也许是看到对方毫无防备晕倒时的冲击,也许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责任感和对“室友”这层薄弱关系的某种定义。
期间,护士进出过几次。陆念念询问情况,得到的答复都是“还在观察”、“生命体征平稳”。
天色渐暗。
陆念念让张涵雨帮她从宿舍带了些必需品过来,张涵雨匆匆赶来,看到陆念念守在观察室外,惊讶又担忧,但很懂事地没有多问,放下东西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夜深了。陆念念靠在冰冷的椅背上,疲惫感阵阵袭来。就在她眼皮沉重,意识有些模糊时——
观察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名护士走出来,对陆念念说:“病人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体温回升到安全范围,可以转入普通病房观察了。她……似乎有短暂的清醒迹象,但很快又昏睡过去。”
陆念念精神一振,立刻站起身:“我能进去看看吗?我是她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