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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凡的手指悬在合欢铃上方,指尖离那缕幽绿光芒不过寸许。风从花海上掠过,银色花瓣微微震颤,雾气如丝线般缠绕上升,在空中凝成尚未散尽的残影——那个名字还在他识海里回荡。

“张小凡。”

不是喊出来的,是刻进去的。

他闭了闭眼,将体内最后一丝真元提至掌心。佛息流转于左臂经脉,道家清气游走丹田,魔气则沉在足底,三股力量交替运行,如同刀刃在骨缝间来回刮动。但他不能停。陆雪琪躺在身后花丛深处,噬魂棒划出的结界泛着微弱黑光,天琊神剑依旧斜插在她身侧,剑尖朝天,未曾落下。

他知道,这剑还没安心。

深吸一口气,他落手。

指尖触到铃身裂纹的刹那,整片花海猛然一震。千万朵静魂花同时离地腾起,如蝶群升空,在空中交织旋转,淡金与幽绿交织成幕,层层叠叠铺展向穹顶般的岩壁。光幕中央,两道身影缓缓浮现。

一边是披灰袍的老者,眉心一点朱砂印记,手持半截断剑,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另一边则是个身形高大的黑袍人,额生双角,眸光如血,立于深渊边缘,双手摊开似在立誓。

没有声音传来,可每一个画面都像重锤砸进神识。

张小凡站在原地,瞳孔紧缩。他认出了那柄断剑——样式与通天峰祖师殿中供奉的初代掌门佩剑一模一样。而那黑袍人身上的符纹,竟与秦无炎曾在滴血洞外刻下的禁咒有七分相似。

光幕中的两人对视良久,忽然齐声开口。虽无声,字却直接烙入脑海:

“以静魂为界,生死不相侵。”

话音落时,天空骤然裂开一道红痕,一轮血月从中浮现,映照得花海一片猩红。那誓言仿佛触动了某种禁忌,光幕剧烈扭曲,开始崩解。碎片化作光雨洒落,每一滴落在花瓣上,都激起一圈涟漪。

就在最后一片光影即将消散之际,那个名字再度浮现。

“张小凡。”

这一次,比先前更清晰,更沉重,像是从远古传来的一道判决。

他没动,也没退。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滴在合欢铃上,发出轻微“嗤”声,竟被那绿光吸了进去。铃身裂纹又扩了一分,细密的符文自裂缝中蔓延而出,如根须扎入泥土,与花海底部的脉络悄然相连。

这不是巧合。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纹深处似乎有微光闪动,一闪即逝。再看时,已不见踪迹。

“为什么是我?”他低声问,声音干涩,“你们要告诉我什么?”

无人回答。

花海恢复平静,银花缓缓落回地面,雾气不再流转。唯有那朵中心开花的静魂花仍亮着一点微光,像是还未熄灭的余烬。

他缓缓收回手,转身走向陆雪琪。

她仍在昏睡,呼吸平稳,脸色比之前多了些血色。他蹲下身,探了探她的脉搏,松了口气。结界未破,天琊也未示警,至少暂时安全。

可他知道,刚才那一幕绝非幻象。

那是记忆。真实的,被封印了不知多少年的记忆。

他盯着手中合欢铃,喃喃:“碧瑶……是你想让我看见这些吗?还是说,这一切本就和你无关?”

铃铛静静躺着,再无异动。

远处,风穿过岩隙,发出低沉呜咽。他抬头望去,只见岩壁之上,隐约浮现出几行古老刻痕,与光幕中出现的文字如出一辙。他起身走近,伸手抚过石面,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感,仿佛那些字在排斥他的触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回头一看,陆雪琪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

他立刻快步走回,跪坐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腕。脉象稳定,神魂无损,可她并未醒来。

但她的嘴唇动了。

这一次,他听清了。

“别信……那个名字。”

声音极轻,像是梦呓,又像是警告。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她的眼皮又颤了颤,随即彻底安静下来,仿佛刚才只是风拂过花瓣的错觉。

他怔住。

前一刻是“不要过去”,这一句却是“别信”。

她在抗拒什么?是那场盟约?还是……那个被呼唤的名字?

他盯着她苍白的脸,心头压上一块巨石。陆雪琪从不会无端警示,哪怕在昏迷中。若连她都在本能地排斥那名字的出现,那就说明——

那不只是过往的回响。

那是危险的开端。

他缓缓站起身,将合欢铃小心放入怀中,转身走到花海中央。那朵发光的静魂花仍在微微闪烁,像是等待什么。

他盘膝坐下,双手交叠置于膝上,闭目凝神。

既然无法逃避,那就直面。

识海中,太极玄清道的口诀自行流转,佛门心经随之共鸣,魔气则如暗流蛰伏。三息并行,形成一道屏障,护住心神。他再次伸出手,掌心向下,轻轻覆在那朵花上。

温度很低。

像是触到了千年寒冰。

可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波动顺着手臂窜入识海。不是画面,也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感觉——孤独。深入骨髓的孤独,夹杂着悔恨与不甘,仿佛有人被困在时间尽头,一遍遍重复着同一个誓言。

他咬牙坚持,不肯撤手。

渐渐地,那感觉变了。

不再是孤独。

而是注视。

一双眼睛,穿越万载光阴,正落在他身上。

他猛地睁眼。

花海依旧寂静,银光点点,雾气低垂。可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醒了。

不止是这花海。

还有藏在它深处的东西。

他站起身,退后两步,右手已握紧噬魂棒。黑气缠绕棒身,随时准备迎敌。

可四周毫无动静。

只有风。

只有花。

只有怀中合欢铃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温热。

他盯着那朵中心花,忽然道:“你要我看什么?要我做什么?若真是上古遗念,为何只显影像,不传其意?”

无人回应。

他冷笑一声:“躲着不说,算什么前辈高人?”

话音未落,那朵花忽然剧烈一颤。

光晕再现。

但这次没有画面,只有一行字,凭空浮现在空中,墨色如血:

“持铃者,即守界人。”

字迹浮现的刹那,他胸口一阵发闷,仿佛被无形之手攥住。耳边响起低语,不再是模糊嗡鸣,而是清晰的三个字:

“你来了。”

不是问句。

是迎接。

他浑身肌肉绷紧,死死盯着那行字。

“谁说我该来?”

那字缓缓消散,风止,花静。

一切归于沉寂。

他站在原地,掌心全是冷汗。

守界人?

他从未听过这个称呼。

可就在刚才那一瞬,他分明感觉到,体内的某样东西——也许是血,也许是魂——轻轻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