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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求必应屋化作的圆形石室内,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蜜糖,又像是绷紧到极致的弓弦。魔法阵的光芒越来越盛,那些古老的如尼文如同活了过来,在墙壁和地板上流动、旋转。中央的共鸣之石和心灵之石发出低沉的嗡鸣,光芒交织,形成一道朦胧的光柱,将阿布拉克萨斯笼罩其中。

他站在光柱中心,双眼紧闭,铂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那件难看的灰色长袍被强大的魔力场鼓动,猎猎作响。他的脸色苍白得透明,额角青筋暴起,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又瞬间被蒸发。这不仅仅是魔力的消耗,更是精神层面的极致拉扯——他同时在引导自身的魔力,协调体内“舍友”阿布的力量,还要抵御着来自灵魂织补术的反噬,那感觉如同有无数烧红的细针,在他意识的每一个角落反复穿刺。

邓布利多站在魔法阵边缘,老魔杖平稳地指向光柱,口中吟唱着古老而晦涩的咒语。他周身散发着强大的魔力波动,如同定海神针,努力稳定着这个极其危险、如同在风暴眼中搭建纸牌屋的仪式。他的脸色也同样凝重,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紧紧盯着光柱中的阿布拉克萨斯,不敢有丝毫分神。

“坚持住,我的孩子……”邓布利多的声音低沉,仿佛直接传入阿布拉克萨斯的脑海,“引导那份共鸣……感知他……跨越世界的壁垒……”

阿布拉克萨斯没有回应,他全部的意志都集中在那个遥远而又熟悉的灵魂印记上——主世界的汤姆·里德尔。通过共鸣之石和心灵之石,通过平行世界那玄而又玄的联系,他仿佛“看”到了一条闪烁着微弱银光的丝线,穿透了无尽的虚空,连接着两个世界,两个汤姆……

「汤姆……」 他在灵魂深处呼唤,不是用声音,而是用他全部的意念,混合着另一个阿布那复杂难言的情感, 「抓住它……抓住我给你的‘线’……渴望完整……渴望……回家……」

……

主世界,里德尔庄园。

汤姆·里德尔猛地从书桌前抬起头,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血丝。他面前堆满了各种关于灵魂魔法和时间理论的危险典籍,但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任何进展。焦躁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啃噬着他的理智。

就在刚才,他颈间的共鸣之石毫无预兆地剧烈发烫,一股强烈到无法形容的牵引感,混合着阿布拉克萨斯那熟悉又带着痛苦的精神波动,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灵魂。

他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了这种感觉,放任自己的意识被那股力量牵引。他不再去想什么代价,什么风险,脑海里只剩下阿布拉克萨斯最后透过镜子传来的、破碎的话语——“补全你的灵魂……这是唯一的……”

强烈的、不掺杂任何其他欲望的渴望——渴望完整,渴望阿布回来——如同最纯粹火焰,从他灵魂深处燃起。他感觉到自己那残缺的、因为魂器而始终处于不稳定状态的灵魂,在这股外来的、温暖的、带着阿布拉克萨斯印记的力量牵引下,开始剧烈地震荡,仿佛有什么缺失的部分,正从虚无中被强行拉扯回来……

……

平行世界,霍格沃茨石室。

“他回应了!”阿布拉克萨斯在精神层面嘶吼,既是告诉邓布利多,也是在激励自己和体内的阿布,“共鸣在加强!继续!把所有的力量都灌进去!”

魔法阵的光芒瞬间变得刺目,整个石室开始剧烈震动。墙壁上的如尼文闪烁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溃。

「我……撑不住了……」 心底的阿布发出痛苦的呻吟,阿布拉克萨斯强行调用他的魔力,已经让这个本就脆弱的灵魂濒临极限。

“撑不住也得撑!”阿布拉克萨斯咬牙切齿,他自己的灵魂也如同被放在铁砧上反复锻打,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但他死死咬着牙,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想想你的汤姆!你想他永远是个红眼睛的疯子吗?!”

「汤姆……」 这个名字仿佛带着魔力,阿布那即将溃散的力量,竟然又奇迹般地凝聚了一丝。

就在这时——

“砰!!”

石室那光滑坚固的门,被一股恐怖的、混合着黑魔法与纯粹暴怒的力量,轰成了碎片!

伏地魔站在门口,黑色的斗篷在身后翻滚,如同降临的死亡阴影。他猩红的眼眸瞬间就锁定了魔法阵光柱中的那个身影——他的阿布!他果然在这里!在进行某种危险的、试图逃离他的仪式!

“阿布拉克萨斯!”伏地魔的声音如同毒蛇嘶鸣,带着毁天灭地的怒火,他抬起手,一道惨绿色的、凝练到极致的死咒,毫不留情地射向光柱!“回到我身边!”

“盔甲护身!”邓布利多的反应快到了极致,老魔杖划出完美的弧线,一道坚实的银色护盾瞬间出现在光柱前,与死咒狠狠撞在一起!

轰隆——!

剧烈的爆炸震得整个石室簌簌落下灰尘,魔法阵的光芒剧烈闪烁,几乎熄灭。

阿布拉克萨斯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仪式被打断的反噬让他喉头一甜,但他强行将涌上来的鲜血咽了回去。不能停!现在停下,前功尽弃!他和汤姆都可能灵魂崩溃!

“别管他!”阿布拉克萨斯对着邓布利多嘶声喊道,眼睛依旧紧闭,全力维持着那条跨越世界的灵魂丝线,“继续仪式!”

伏地魔见一击未果,猩红的眼眸中疯狂更甚。他无视了邓布利多,目光死死盯着光柱中那个对他“视而不见”的阿布拉克萨斯。

那种被忽略、被摒弃的感觉,比任何咒语都让他愤怒。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阿布?”他一步步向前,周身散发出的黑暗魔力如同实质的浪潮,冲击着邓布利多布下的防护,也冲击着脆弱的魔法阵,“为了另一个……我?”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扭曲的嫉妒和暴戾。

他再次举起魔杖,这一次,目标不是阿布拉克萨斯,而是魔法阵本身!他要毁掉这个仪式!无论代价!

然而,就在他的咒语即将发出的瞬间——

光柱中的阿布拉克萨斯,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此刻不再是单一的色彩。一只眼睛是阿布拉克萨斯的锐利和决绝,另一只……却带着这个世界的阿布那深沉的、复杂的、包含了无尽痛苦、怀念与一丝最后希望的悲凉!

两个阿布拉克萨斯的意识,在这一刻,因为外部的巨大压力和内部共同的目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同步!

“伏地魔!”阿布拉克萨斯开口,声音奇异地重叠着,带着回响,仿佛两个人同时在说话,“你看清楚了!这才是你想要的吗?!一个永远沉睡、宁愿死亡也不愿面对你的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

伏地魔的动作僵住了。他看着那双奇异的、仿佛映照出两个灵魂的眼睛,尤其是那只属于“他的”阿布的、带着他许久未曾见过的情感的眼睛,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恍惚。

「tom……」 一个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带着他记忆中熟悉的、久违的语调,轻轻呼唤着那个被他抛弃的名字。

是阿布!是他的阿布在叫他!

就在伏地魔这瞬间的失神中,阿布拉克萨斯抓住了机会!

他将体内所有的魔力,连同另一个阿布最后迸发出的、带着无尽眷恋与决然的力量,以及……巧妙地引导了伏地魔那磅礴的、充满负面情绪却与汤姆同源的黑暗魔力,作为最后的、也是最猛烈的一股推力,全部灌注进了那条灵魂丝线!

“就是现在!汤姆——!!”

……

主世界,里德尔庄园。

汤姆·里德尔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温暖而强大的力量,如同温柔的潮水,又如同修复万物的春雨,包裹了他那残缺的灵魂。剧痛传来,仿佛灵魂被撕裂的部分正在被强行愈合、生长。他听到了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阿布拉克萨斯的呼喊……

紧接着,他感觉到体内某个冰冷的、与他本源相连的东西——那个藏着他一片灵魂的日记本——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完整感、充实感,伴随着灵魂被补全的剧烈震荡,席卷了他的全身。他踉跄一步,扶住书桌,大口喘着气,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完整了。

……

平行世界,霍格沃茨石室。

在伏地魔那混杂着暴怒、震惊和一丝莫名恐慌的注视下,在邓布利多全力以赴的维持下,魔法阵的光柱爆发出了最后、也是最璀璨的光芒!

阿布拉克萨斯感觉到,那条连接两个世界的灵魂丝线,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变得凝实而稳定。

一股强大的、来自主世界的吸力,开始拉扯他的意识。

他成功了。

他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神情复杂难辨的伏地魔,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个因为力量耗尽而再次陷入沉睡、却似乎……平和了许多的灵魂阿布。

“剩下的……交给你了。”他在心里,对这个世界那个沉睡的自己,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放任自己的意识,被那温暖的、代表着“家”的吸引力,彻底吞噬。

光芒散尽。

石室中央,只剩下瘫倒在地、昏迷不醒的——这个世界的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身体。

伏地魔怔怔地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身影,猩红的眼眸中,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仿佛失去了最重要东西的茫然。

他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刚才那阵光的爆发,被轻轻触动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属于很久很久以前,他对阿布拉克萨斯最初始的情感,悄然回流。

邓布利多疲惫地放下老魔杖,看着倒在地上的阿布拉克萨斯,又看看失魂落魄的伏地魔,轻轻叹了口气。

仪式结束了。

有人踏上了归途。

有人,则要开始面对,仪式留下的,一片狼藉的现实,和那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