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跟在秦昊身后，脚步越来越沉。他左肩的毒镖还在，走路时一颠一颠，像根歪了的桩子。秦昊没回头，但能感觉到他快撑不住了。
系统界面在脑中一闪：【目标生命体征下降，预计三刻钟内丧失行动能力】。
“还能走？”秦昊低声问。
“你说呢？”陈岩喘着气，“你把我哥关地牢，也这么问过他吗？”
秦昊没答。他抬手抹了把脸，右臂的黑纹已经爬到肩胛骨边缘，皮肤底下像是有虫在爬。阴冥草被他裹在布里，贴着胸口放着，凉丝丝的。
前方岩壁出现一道窄缝，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铁锈味和一丝腐臭。
冷无痕的传讯符就在一个小时前烧尽，最后一句话是：“闭关室今晚有异动，血池翻涌，机不可失。”
秦昊知道，不能再等。
他蹲下身，从陈岩腰间解下那块暗影楼弟子令牌。令牌背面有一道裂痕，是刚才翻山时磕的。他用指甲沿着裂痕刮了点粉末，混上自己指尖挤出的一滴血，又挤出半滴阴冥草汁液，三样搅在一起，涂在石门左侧的凹槽上。
石门没反应。
他等了五息。
然后，石门“咔”地滑开一道缝，刚好够一人侧身通过。
第一道门，过。
陈岩瞪大眼：“你哪来的血脉？”
“没有。”秦昊跨进去，“但它以为有。”
第二道门立在十步外，门框上刻着三圈符文环，中央凹槽呈掌印形。正经激活得用楼主或长老的手掌，滴血认亲。硬破会引动全楼警戒铃。
秦昊从怀里掏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片，往空中一抛。纸片自动展开，贴在门上，像一层膜盖住符文环。这是系统生成的临时反向符文阵，能骗过识别机制。
“站远点。”他对陈岩说。
陈岩退后两步，靠墙坐着，喘得像拉风箱。
秦昊把混了阴冥草汁的血抹在掌心，按进凹槽。
符文环亮了一下，转了半圈，停住。
没开。
他皱眉，系统提示跳出来：【检测到深层血脉校验，当前模拟匹配度83%，不足90%】。
差了七个百分点。
他盯着自己的手，忽然扯开衣袖，用短刀在右臂黑纹处划了一道。黑血渗出来，混着阴冥草汁，颜色发紫。他重新涂抹，再按进去。
这一次，符文环转了一整圈。
“嗡”地一声，门开了。
第二道门，过。
陈岩抬头，声音发颤：“你……用了邪种的血？”
秦昊没理他，只把那张符文纸收回袖中。纸片已经焦黑，碎成几片。
第三道门在二十步外，厚重得像山体本身，门缝里透不出一丝光。秦昊靠近时，系统自动扫描：【检测到三重禁制，血脉、神识、魂印，缺一不可。强行破解触发全域封锁概率97%】。
走不通。
他回头看了眼陈岩，“你能站稳吗？”
“你想扔下我？”
“不想。”秦昊说，“但你进不去。”
他指向头顶岩壁。那里有条裂缝，宽不足半尺，向上延伸，消失在黑暗里。系统标记出一条路径：【通风暗道，坡度68度，长度约一百二十丈，末端通闭关室夹层】。
“我上去后，你原路返回，去药庐找冷无痕。告诉他，我看到了。”
“你一个人？”
“人多了反而坏事。”秦昊活动了下手腕，“而且，里面的东西，不该让太多人知道。”
陈岩没再问。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布，把自己的令牌包好，塞进秦昊手里：“拿着。万一……需要再开门。”
秦昊看了他一眼，收下。
他抓住岩缝边缘，真气一提，整个人贴着岩壁往上窜。裂缝越往上越窄，到后来只能勉强容身。碎石不断往下掉，砸在陈岩头上，他没躲。
秦昊爬了近一炷香时间，才看到前方有微弱红光透上来。
他放慢动作，一点点挪到出口边缘，趴着往下看。
闭关室。
巨大，空旷，四壁刻满扭曲符文。正中央是个血池，直径不下三十丈，池水暗红，像凝固的血块。池面浮着一层雾，缓缓流动，映出诡异光泽。
池子里泡着人。
至少二十个，男女都有，闭着眼，身体半沉半浮，身上连着细长的黑管，通向池底。他们的皮肤泛着青灰，经脉处有黑线游走，和秦昊右臂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系统瞬间弹出分析：【检测到高浓度邪功能量回路，目标群体经脉已被植入“种魂引”成熟体，正在被血池反向抽取精血与魂力】。
秦昊屏住呼吸。
这就是源头。
不是炼功，不是仪式，是养殖。
像种庄稼一样，把人泡在池子里，催熟邪种，再吸走他们的生命力，供给楼主或者整个暗影楼的运转。
他想起秦家那几个开始躁动的弟子，想起陈峰被关进地牢时眼里的血丝，想起冷无痕说“他们怕你知道太多”。
怕的不是背叛，是真相。
他调出系统界面，启动【识海护盾】。刚一开启，就感觉到一股无形压力撞在神识上，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说“留下来，你也该在这里”。
雾气有毒，不止伤身，还蚀神。
他稳住心神，从怀里取出一根细银丝，一头缠在手腕，另一头轻轻探向血池边缘。银丝刚触到池水，立刻变黑，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系统同步分析：【成分：精血混合魂丝，掺入七种禁制符文，形成闭环能量回路。每具躯体每日可提取三成生命力，持续九十日】。
秦昊收回银丝，烧成灰了。
他扫视池中那些人，系统逐一扫描，标记出身份：三个秦家失踪弟子，五名邻城散修，还有十二个无法识别的陌生人。最小的不过十六七岁。
他盯着那个少年的脸，忽然想起陈岩刚才的话：“我哥……就是被你害死的……”
可真正害死他的，是这池子。
他慢慢后退，靠在夹层角落。系统开始推演：【破坏血池核心，预计引发能量反冲，地下结构崩塌概率89%，逃生窗口17秒】。
不够。
但他也知道，不能等。
再拖下去，秦家剩下的弟子，迟早也会被送进来。
他掏出陈岩给的令牌，放在掌心。令牌背面的裂痕像一道闪电。
明日子时，他要回来。
一个人。
把这池子，彻底毁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血池，转身往暗道口爬。
爬到一半，忽然停住。
下方闭关室里，血池的雾动了一下。
不是风。
是池底有什么东西，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