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白猫发出一点意味不明的声音。
大石头继续道，“这种生灵，我一开始看都不屑多看一眼的。”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概五百年，六百年还是七百年，具体是多少我记不清了。有好几个人类来到我的地盘。”
“我当时懒得搭理他们。”
“后来他们给我上供，叫我山神，祈求我庇佑。呵，不知道这山是我的地盘吗？这山上的东西也都是我的！拿我的东西上供给我，还让我保护他们，真是给他们脸了！”
刘彻忍不住嘴角抽搐，这话说的……站在石头仙的角度，好像真是没有任何问题。
大石头还在继续，“我又觉得他们真是无耻啊。”
“他们吃我的住我的也就罢了，那些东西反正我也不需要，他们拿了就拿了吧，我也懒得管。
最可恶的是，他们给我立了一个雕像，总是来烦我，年年都来，我一怒之下打算下山把他们全弄死。”
刘彻心中一紧，立了雕像祭拜，觉得被打扰了，就……弄死？死人……它可以打死人？不违法？
“于是我直接下山了，路过我的庙，遇到了一个小女娃，小女娃饿的眼睛都绿了，把捡到的果子给我，自己不吃。
我当时好奇极了，走过去和她说话。”
石头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仿佛陷在了回忆里，“我现在还记得，小女娃的眼睛很亮，一眼就能看到底。”
“小女娃的家人都生病了，病的下不来床，就剩下她一个能动的了。都这样了，她有了东西不敢紧自己吃了，却拿来给我？”
石头的声音充满了不解。
“她过来求我庇护的。”
“我好奇。”它说。
“随后我发现他们比我以为的还脆弱，动不动就生病，生病就会死，摔倒会死，不吃东西也会死，吃多了东西也会死，吃错东西还会死……”
石头叹息一声。
“他们被狼吃，被虎吃，被猪吃，被蛇咬……都会死，总之，动不动就死。”
“还有的，不知道为了什么打群架，那时候死的更多，成片成片的死。”
“照这么下去很快就死光了，根本不用我动手啊。”
“于是我又回来了。”
“我回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总想起小女娃，扰的我不能好好修行。我猜，也许是因为她的眼睛特别亮？”
“于是我下山一趟把她家里人都给治好了。”
“之后我修行有所悟，于是闭关了。等我出关，这里的人都死光了。”
大石头有些疑惑，“也不知道死了多久，骨灰都扬了。”
“后来，这里又来了一些人。”
“又把我给拱了起来。重复了以前的操作。”
“我这次也没搭理过他们，反正他们过不了多久他们自己就会死完的。”
“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给我修了一个小屋子，每天用烟雾熏我。”
“有的时候祈求我见面，有的时候祈求我庇佑，有的时候祈求早生孩子，有的时候祈求发财……总之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我经常过来逛一逛，也许这里面也有一个眼睛很亮的小女娃……”
眼睛特别亮？刘彻眼眸低垂，他心中摇头，他觉得不是这样，石头仙似乎自己都没有搞清楚原因……
原因有很多种，他猜也许是因为小女娃身处淤泥，依旧心向光明，也许是小女娃为它倾尽所有，把最后的东西上供给它，也许还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唯独不可能是因为什么眼睛特别亮，这个理由刘彻不信。
他抬眼看向小白猫，小白猫不置可否，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有信，笑眯眯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刘彻想起来它冷眼旁观，轻描淡写说着这个小世界有可能被搅乱的事，又觉得它本性才不是看起来这样好说话的。
它善变无常，不可琢磨……
刘彻心中满是复杂，心头叹息一声，罢了，总之，以后在夫子面前说话做事都小心些，好在他确实对夫子没有什么坏心思，倒也不怕什么。
这事得和子夫说一下，让她心里有数，免得不小心冒犯了夫子。
小白猫听了大石头说了一大堆，却一直说不到重点，煽了煽翅膀，“所以你要入世的原因是想找一个眼睛很亮的小娃哇？”
石头沉默了一瞬，“老师，找小娃娃只是顺便。主要是想入红尘历练。”
它强调，“是历练。”
小白猫爪子微动，满脸无所谓，“无妨，修道之人讲究念头通达，你想干什么去做就是。”
念头通达？张文心中琢磨，何谓念头通达？
像石头仙这样，觉得人吵闹就去杀了，觉得人可怜就去救了。
他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随后又心生庆幸，还好这石头仙不是嗜杀之辈。
否则，光他带陛下来这里，把它拜裂，光这一件事，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张文心有戚戚，他真的只是想给大石仙收一个有权势的信徒，最多是贪图一点他的权势，让他在接下来的风云中庇护他们村子，他敢发誓，他真没有一点坏心思啊。
但现在这事……
张文欲哭无泪，躲在众人身后努力降低存在感。
见大石仙说到这里，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张文抬脚从人群身后站了出来，“见过大石仙，若大石仙要入世，小人愿意随身服侍，为奴为仆，牵马坠镫，洗衣做饭，叠床铺被……”
张文列数了自己一些列优点，“请大石仙收下小人。”
刘彻被他突然的出声惊了一瞬，他转念一想，张文做出了最合适的选择，
无论如何自己是他带来的，大石头裂开这错少不了他这一份。
但白芨上仙将因果化解了，大石仙便不会再追究，这事也不能再提。
谁也不能再提起。
但这并不能代表他真的没错。
为奴为仆是他另类赎罪的方式，但这是要冒风险的，谁知道大石仙会不会暗地里报复他啊，他此刻送上门去……
大概相当于是……肉包子打狗。
这个选择需要莫大的勇气，成了，身份越级，毕竟大石仙可不是一般人，给它为奴为婢，可不算丢脸。
输了，那就万事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