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衙役凌云志 > 第200章 狭路相逢各西东 驿站风波显神通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200章 狭路相逢各西东 驿站风波显神通

初夏的晨光洒在台州码头上,波光粼粼。右参政的官船已升帆待发,行李细软皆已装船。参政站在船舷边,望着生活了数月的州城,面色阴沉。他终究没能斗过那个根基深厚、手段百出的凌云,一封辞呈上去,朝廷的准予批复竟来得如此之快,近乎是毫不挽留。他心中郁结难平,对身旁的心腹师爷叹道:“此番离任,京城恐难骤得美缺,或需外放历练一二,再图后计……”

师爷正欲宽慰几句,忽闻岸上一阵喧哗,有人高呼:“大人请留步!在下特来为大人饯行!”

参政闻声,精神猛地一振!难道是百姓挽留于我?他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期待与快意,连忙整理了一下衣冠,对师爷道:“快,随我出舱看看!”

两人快步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只见码头另一侧,一艘更为宽敞坚固的官船也已准备就绪,船头旌旗招展,上书“台州司法参军凌”。凌云正站在船舷边,与前来送行的赵刺史、沈文、宋文士等人拱手话别,言笑晏晏,气氛热烈。原来那声“大人留步”,是送行之人对凌云的称呼!

参政脸上的期待瞬间冻结,化为一片铁青!他这才意识到,凌云竟也选了今日离任赴京!这哪里是来送行?分明是故意选在同一日,耀武扬威地与他“擦肩而过”,让他这失意离任之人,眼睁睁看着对头风光启程!一股巨大的羞辱感涌上心头,参政气得胡须直颤,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拂袖转身,头也不回地钻回了船舱,厉声喝道:“开船!”

师爷看着自家大人愤懑的背影,又望了望对面船上意气风发的凌云,暗叹一声,只得吩咐水手启航。两艘官船,一东一西,背道而驰,驶离了台州码头,也象征着这两位台州官场上的对手,走向了截然不同的前路。

凌云站在船头,迎着江风,心潮亦如这江水般起伏。离了台州那是非之地,前往京城国子监,可谓海阔天空。沿途山水如画,但他心系前程,无意流连,吩咐船家昼夜兼程,遇大埠亦只短暂停靠补给。如此行了近月余,水路渐尽,遂在洛阳附近的漕运码头弃舟登岸,换乘马车,继续北上。

这日傍晚,行至离长安尚有数日路程的一处官道枢纽,天色已晚,人马俱疲。凌云便吩咐前往驿站在此歇宿。唐代驿站系统完备,专供传递公文、护送官物及奉差出行的官员使用。官员入住需查验“符券”(公文凭证)或“告身”(身份官诰),按品级供给食宿、车马人夫。眼前这座驿站规模不小,屋舍俨然,门前悬着灯笼,已有几辆马车停靠。

凌云一行人抵达时,驿丞验看了他的“告身”及台州府出具的赴国子监行文(相当于差旅证明),见是从八品上的官员,依制安排了一个僻静的小院。院中有正房一间,厢房两间,虽陈设简陋,倒也干净整洁。随行人员自有驿卒安排食宿。晚餐是驿站的例饭:黄米饭,一碟腌菜,一碗不见油花的菜汤,名副其实的粗茶淡饭。凌云奔波一日,腹中饥饿,倒也吃得香甜。

饭后,凌云正在灯下翻阅书卷,忽闻院外有人求见。来者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精干男子,自称姓孙,是专为进京官员“跑部钱进”(打点关系、办理事务)的“京畿吏”。此人言辞便给,声称熟知各部司门槛,可代为投递文书、打探消息、疏通关节,甚至暗示可帮忙“活动”国子监的考核等第。

凌云知其来意,这类人如同附骨之疽,在京畿之地为数不少。他此行是奉旨入学,并非钻营跑官,便婉言谢绝了:“本官此行乃入监读书,恪守学规,无需劳烦足下。” 那孙姓中人见他态度冷淡,也不纠缠,讪讪告退。

不料,孙中人刚走不久,院门又被拍响,声音透着不善。长随开门,只见一名身着青色官袍、面色冷峻的官员带着两名驿卒站在门外,自称是监察御史,奉命稽查驿站,核查过往官员住宿符券。

凌云心中一动,起身相迎。那御史也不客套,径直道:“这位大人,查验告身与符券。” 语气强硬。

凌云暗忖,自己赴国子监,所用的是州衙出具的普通公文,并非专差“驿券”,严格来说,入住驿站确有不妥。想必是朝廷近来严查驿传滥用,驿站小吏为完成核查指标,见他官职不高,又无显赫随从,便将他报了上去。而这御史,也是专挑软柿子捏,不敢去查那些背景深厚的官员,便拿他来充数。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示意长随去取文书。这时,隔壁院中一位看似读书人的住客探出头,似乎看不惯御史欺软怕硬,高声问道:“御史大人,那边院中住着的可是某尚书的远房侄孙,其所持凭证恐也非正途,大人何不一并查验?” 那御史瞪了那书生一眼,斥道:“多事!本官按制稽查,休得喧哗!” 转而更不耐烦地催促凌云:“快些!”

长随捧来一个紫檀木匣。凌云打开匣盖,首先取出的正是那封台州府的公文。御史接过,仔细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果然如此”的得意神色,正欲开口训斥拿人,目光却猛地被木匣中另外几封书信吸引住了。

最上面一封,信封颇为考究,落款处一行苍劲的楷书墨迹未干,赫然写着——“呈 御史台侍御史 沈公 亲启”,旁边一行小字“弟 沈仲康 拜上”!

沈仲康?那不是……沈二爷的名讳吗?这位侍御史沈公,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御史台的一位实权人物!这……这凌云竟然带着给侍御史大人的家书?还是沈二爷的亲笔?

凌云仿佛才想起似的,“哦”了一声,从容地从匣中取出那封信,递向那御史,语气平淡无波:“险些忘了。此信乃敝乡沈二爷托下官带往京城,交与其兄侍御史沈公的。既然御史大人在此,倒是巧了,劳烦大人代为转呈贵上司,也省了下官一番奔波。”

那御史的手僵在半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沁出细密冷汗。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毫无背景的从八品小官,竟与自己的顶头上司家有如此深厚的渊源!自己今日竟是踢到了一块烧红的铁板!他刚才那副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手忙脚乱地将凌云的告身、公文小心翼翼叠好,毕恭毕敬地放回木匣,双手奉还,声音都带了颤音:“原……原来是沈侍御史的世交……下官……下官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海涵!住宿之事,合规合制,绝无问题!大人早些安歇,下官……下官告退!” 说罢,几乎是带着随从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