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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秋扇无猜冰释嫌 借势知县巧布局

室内一时静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算珠余韵似乎还在空气中微微震颤。苏清瑶描绘的“以丝控绸、两头获利”的蓝图,确实精妙绝伦,让凌云心潮澎湃。然而,激动过后,现实的壁垒也随之浮现。

苏清瑶脸上的神采渐渐收敛,她轻轻放下银算盘,眉宇间染上一抹忧色,轻叹一声:“此计虽妙,却有一桩难处。要想做成此事,必须能顶住那几家大织户,乃至他们背后郑举人的压力。他们既然敢联手向明府大老爷捐输五千贯,势力盘根错节,绝非易与之辈。放眼本县,恐怕…也只有明府大老爷,能有这份底气和实力,与他们周旋抗衡。”

她抬眼看向凌云,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惋惜:“郎君你虽是巡检,手握兵丁,负责一地治安,但终究是武职,品级不高,且职权所限,主要在于缉盗安民,对于这等商场倾轧、涉及赋税民生的经济事务…怕是…插不上手,也够不上分量与之相抗。”

凌云闻言,心中暗叹。这苏清瑶,在商言商,算计之精,堪称奇才,但对于官场权力的运作和界限,终究还是隔了一层。她只看到了官职的品级和明面上的职权,却未能完全洞悉其中微妙的人情网络与潜在的权力交换。不过,这些官场弯弯绕,此刻倒也不必与她细说,免得吓着她,或者让她觉得自己在夸夸其谈。

他心思电转,决定暂时按下这个话题。恰好想起袖中那柄精心挑选的团扇,便顺势拿了出来,脸上堆起笑容,试图驱散方才略显沉重的气氛。

“清瑶思虑周详,所言极是。此事确实需从长计议,不急在一时。”凌云将用锦缎包裹的团扇递了过去,语气轻松地说道:“今日初次登门,聊表心意。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礼重情更重嘛!”

苏清瑶有些疑惑地接过锦包,解开系带,露出了那柄象牙骨柄、双面绣兰草的缂丝团扇。她拿起扇子,指尖拂过光滑的扇骨和细腻的缂丝面料,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这扇子确实精致雅洁,很合她的品味。但听到凌云说“礼重情更重”,她不由得微微撇嘴,带着几分商贾之家小娘子特有的直率,轻声嘀咕道:“这扇子虽好,市价也不过几贯钱,郎君说‘礼重’…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凌云见她这般反应,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神秘,压低声音道:“清瑶这就不懂了。这扇子本身值不了几个钱,但你看这扇面空白处……”

苏清瑶依言看向扇面一侧,那里用工整的楷书写着两行小字:“天上掉下个苏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字迹虽非名家,却也端正。

凌云指着那字,得意道:“这上面,可是有本人的…呃,特意为你题写的‘真迹’!独一无二。你想想,如今我那《探花集》风行,一字难求。这扇子上有我的‘心意墨宝’,若拿出去,那些追捧我的文人骚客、闺阁小娘子们,还不得抢破了头?二十贯钱打底,绝对只高不低!这难道还不算‘礼重’吗?”

他这番半真半假的吹嘘,本是带着几分玩笑和自矜,意在调节气氛。谁知苏清瑶看着那两行字,脸色却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她反复看了几遍那“苏妹妹”的称呼,又抬头看了看凌云,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半晌,她才幽幽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郎君…赠我团扇,自然是好意。只是…郎君难道没听说过‘秋扇见捐’的典故吗?”

“秋扇见捐?”凌云一愣,他光顾着琢磨丝织买卖和如何讨好这位未来“贤内助”了,选礼物时还真没想那么多典故寓意。团扇夏天用正好,样子也精致,便选了,哪曾想还有什么讲究?

苏清瑶见他似乎真不知情,便轻声解释道:“汉时班婕妤《团扇诗》有云:‘常恐秋节至,凉风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后世便以‘秋扇’比喻女子因色衰而爱弛,被男子遗弃…郎君赠我此物,莫非是…暗示妾身什么?”她说到最后,声音渐低,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不知是羞是恼。

凌云一听,顿时头大如斗,心中叫苦不迭!这都哪跟哪啊!他哪有那种意思!这古代文人也真是,一个扇子也能编排出这么多故事来!他连忙摆手,急急解释道:“误会!天大的误会!切莫多想!凌某绝无此意!我…我那时只觉此扇清雅,与你气质相合,绝未想到什么典故!纯粹是…纯粹是觉得天热赠扇,实用而已!” 他这解释颇为苍白无力,自己都觉得尴尬。

为了掩饰窘迫,他赶紧再次强调:“小娘子不要关注这些细枝末节!要看内容!看内容!重点是‘苏妹妹’!是这份心意!”

苏清瑶见他急得额头冒汗,不似作伪,心中的那点不快和疑虑倒也消散了,反而觉得他这般手忙脚乱的模样有些好笑。她拿起团扇,轻轻摇动,带起一阵凉风,眼波流转,瞥了凌云一眼,唇角弯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哦?‘苏妹妹’?却不知…妾身依稀记得,似乎比郎君你还略长月份,这‘妹妹’之称,又是从何论起的呢?”

凌云再次语塞。他写的时候光想着戏文里的调笑语,觉得亲切有趣,哪里仔细考究过年龄长幼!此刻被苏清瑶点破,更是窘迫,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个…这个…称谓而已,何必较真!显得亲近!显得亲近!”

苏清瑶见他窘态,也不再穷追猛打,转而将团扇轻轻合上,握在手中,目光盈盈地望着凌云,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怨和期盼:“说起来,郎君诗才名动四方,《探花集》更是洛阳纸贵。只是…妾身似乎听闻,郎君的诗作,多是赠予那些…楼阁里的姑娘,或是酬唱应和之作。却不知…郎君可否…也为妾身这个…即将成为最亲近之人,单独题咏一首?不拘诗词,只要是郎君真心所写,妾身便心满意足了。”

这话如同一点火星,溅入凌云心湖。他仔细一想,悚然惊觉,似乎…还真是如此!赛金花那里,是逢场作戏的调笑;王珏性子温婉,不重这些;赵家娘子更是无法交流…自己那些或抄或作的诗词,竟真的没有一首,是专门写给身边这些有亲密关系的女子的。苏清瑶此言,是单纯想要一首诗,还是…在隐隐表达某种不满?或者说,是一种对“独特性”和“重要性”的确认?

难道…这聪慧绝伦的苏小娘子,竟是在…吃醋?这个念头让凌云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苏清瑶见凌云神色变幻,沉默不语,以为自己的话唐突了他,连忙起身,敛衽一礼,语气带着歉意道:“妾身失言了。郎君诗才,岂是妾身可以妄求的?是妾身僭越了,还请郎君勿怪。”

凌云回过神来,见苏清瑶这般小心翼翼,心中那点被质问的不快也烟消云散,反而生出几分怜惜。他伸手虚扶了一下,温和道:“清瑶何出此言?你我一家人,何谈僭越?此事是凌某疏忽了。待我回去,定当静心构思,必为你作一首配得上你的诗词。”

他顿了顿,觉得气氛还是有些微妙,便又将话题引回正事,也算是给苏清瑶吃一颗定心丸:“至于方才所忧之事,其实不必过虑。那几家大织户和郑举人,势力虽大,却也并非铁板一块。我们未必需要亲自下场与他们硬碰硬。”

他压低声音,透露道:“我们可以…设法让明府大老爷挡在前面。就比如这次他们捐输五千贯求官府不管事,我们或许可以换个思路…由我们出面,替那些被挤压的小织户,向明府大老爷陈情,请求官府维持市易秩序,遏制恶意抢购。若此事能成,我们居中牵线搭桥,平息事端,无论是向织户收取些许‘酬劳’,还是从生丝贸易的顺畅中获利,哪怕只是赚个千八百贯的佣金…对于目前的我们而言,也绝非小数目了!而且,风险小,见效快!”

凌云这番话说得含糊,但核心意思明确:借助知县的虎皮,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其中的操作空间和利益,远非苏清瑶最初想象的那么局限。

苏清瑶是何等聪明之人,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她之前陷入思维定式,只想到要么硬抗,要么放弃。经凌云这一点拨,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官府的权力,本身就是最大的资源!若能巧妙借势,便可四两拨千斤!

她看向凌云的目光,不禁又添了几分深意。这位未来的郎君,似乎并非只有诗才和蛮横,于这官场权术一道,亦有其独到之处。与他合作,或许…前景真的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