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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牙修为尚浅,连人仙境都未入,何曾见过这般阵势?只觉天地翻转,耳畔风声呼啸,吓得魂飞魄散,一路上惨叫连连,几乎尿了裤子。

反观申公豹,初时惊愕,继而心头狂跳,眼中燃起炽热光芒。

这块玉佩,可是师尊亲手所赐,当日还意味深长地说:“待它发光之时,便是你命中之人现身之日。”

如今玉佩异动,岂非说明自己的姻缘就在眼前?

想到此处,他不禁激动万分,满心期待——哪怕对方丑些老些,只要是个女子便罢!

可谁料,这跨越万里山河奔赴而来的心上人……

竟是个白发苍苍、满脸褶子的老头儿!

申公豹瞪大双眼,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半空,脸上的表情扭曲得如同吞了黄连。

‘这……这是我命定的伴侣?!!’

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此刻真想提剑砍人。

不说倾城之貌,好歹该是位姑娘吧?怎地千里迢迢送来个干巴巴的老道士?

我申公豹纵横洪荒,好歹也有些名声,就这么不配有个体面姻缘吗?!

正愤懑欲绝时,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事。

当年师尊提起某人时,神色微妙,言语含糊,似乎藏着几分尴尬与无奈。

“莫非……师尊当年说的那个‘有缘人’,也是个男子?所以他才那般神情古怪?”

这个念头一起,申公豹的脸瞬间绿了,比炼丹炉炸了还难看。

颤抖着手,他取下贴身多年的姻缘玉佩,捧在掌心,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不错,这是块牵缘宝物。

可关键的一点,师尊压根没提啊——

此玉专为同性结缘所炼,只认阴阳同质,不论男女!

原来从一开始就被坑了!

他心中怒骂不止,恨不得立刻掉头逃走。

奈何冥冥之中自有束缚,无论怎样挣扎,身体依旧不由自主地向前疾驰。

眼见距离不断缩短,避无可避,申公豹索性闭目等死,心如死灰。

然而过了许久,预想中的撞击并未到来。

他迟疑着睁眼,却发现姜子牙近在咫尺,鼻尖几乎相碰,正瞪着自己,满脸惊骇。

可随着对视时间拉长,那双眼睛里的恐惧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申公豹浑身一寒,脸色铁青,刚想怒斥几句以壮声势。

可不知为何,心底竟泛起一丝莫名的悸动。

再细细打量眼前这老道——虽年岁不小,但眉目清朗,气质温润,配上那一身素袍,竟透出几分儒雅之气。

“咳……”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顿时如遭电击,惊叫一声,慌忙扭头逃离。

谁也没想到,这一躲,反倒让两人擦肩而过,错开了致命冲撞。

这一次,他并未觉察到任何羁绊。

眸光微闪,透出几分欣喜。

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那模样,仿佛身后追着的是什么吃人的妖魔一般。

望着申公豹远去的身影渐行渐远。

姜子牙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咂了咂嘴。

心头泛起一丝不悦。

可人已走远,再计较也无济于事。

他轻轻摇头,带着几分落寞,继续朝西岐走去。

只是心中总像是缺了一块,空荡荡的,说不出的难受。

到了渭水岸边。

忽然忆起下山时师尊元始天尊的叮嘱。

姜子牙并未急着去拜见姬昌。

反倒像寻常老者一般,

取来一根直钩鱼竿,在河畔悠然垂钓。

闲来无事时,也为邻里乡亲排忧解难。

上通星象历法,下晓柴米油盐,

一时间,贤名远播,众人称颂。

奇怪的是,无论谁登门请他出仕为官,

他皆一一婉拒。

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等我钓上条大鱼,再说不迟。”

日子倒也清闲自在。

唯一遗憾的是,

每至夜深人静,便难以入眠。

勉强睡去,梦中却总浮现一道身影。

日久天长,竟日渐憔悴,身形清减。

反观申公豹,

自打离开姜子牙后,并未如他那般隐居垂钓、清修待时。

而是干脆利落地直接面见西伯侯姬昌。

展露本领,解决数件难题,

博得信任之后,便有意无意地劝其起兵。

谁知不知怎的,

姬昌如同铁了心肠一般,始终不应。

甚至还严厉训斥,

若再提此类妄念,便逐出府门,永不录用。

无奈之下,申公豹只得焚香祷告,向接引禀报实情。

将前因后果如实陈说,随后静候指示。

西方灵山,大殿之内。

接引见准提面色疲惫地现身,不禁讶然:

“你不是正在闭关疗伤吗?怎的突然出来了?”

“伤势已稳住了。”

准提苦笑一声,“闭关之事,还是等量劫过去再说吧。

眼下心绪难平,如何坐得住?”

“莫非师弟心中有何牵挂?”

他摇摇头,叹息道:“并非不愿闭关。

可只要一合眼,脑海中便是战败之景,佛法断绝,教门倾覆……

如此景象反复浮现,怎能安心?”

索性以天道之力封住旧伤,

先应劫局,待尘埃落定后再图恢复。

“我这边倒是遇上了些麻烦。”

接引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将姬昌拒不举兵之事细细道来。

他万万没料到,自己早已铺好前路,

那人竟仍固守本分,不肯越雷池一步,实在匪夷所思!

“师兄不必忧心,此事易办,交给我便是。”

听完原委,准提微微一笑,

脸上已浮现出成竹在胸的神色。

“你打算如何行事?”接引眼前一亮,连忙追问。

“还记得此前我去过青丘一趟?”

“原本想借女娲之势布局朝歌,如今看来已是不可行。”

“不如改弦更张,让她即刻前往西岐。”

“以她的手段,对付一个姬昌还不是轻而易举?”

“即便不成,也可设法影响其子姬发。”

“总之,这一场反,必须掀起来!”

准提语气从容,说到最后,却冷哼一声,眉宇间透出凛冽之意。

费尽心力才促成今日之局,岂容一个凡人随意抉择进退?

接引听罢,陷入沉思。

细想之下,九尾狐赴西岐,确比潜入朝歌更为稳妥。

风险更低,变数更少,

更重要的是——

西岐尚无圣人目光笼罩,

九尾狐一旦潜入,极难暴露行迹。

经一番推演,越觉得此计可行,

最终点头沉声道:“既如此,此事便托付师弟了。”

“好。”

准提应声而起,抬手一挥。

一道消息穿越无尽虚空,跨越难以计数的遥远距离,悄然传递而去。

没过多久,远在朝哥城的九尾狐便接到了这则传讯。

起初她还以为是哪位圣人降下责罚,心头一紧。

待看清内容,得知原定计划生变,心中顿时松下一口气。

毕竟此前要迷惑的可是当今天子,纣王身边能人众多,谋臣异士云集。

若说全然不惧暴露,那不过是自欺欺人。

更何况前些时日,通天与女娲突然现身天地之间,威压四方。

她为此担惊受怕许久,日夜不敢稍有松懈,唯恐行迹败露,招来杀身之祸。

如今局势突转,倒让她暗自庆幸。

比起继续留在殷商蛊惑君心,她更愿转向西岐,去接近西伯侯或其子嗣。

那边纵有贤才,也必不多见。

再有圣人在背后扶持庇护,几乎不必担忧身份泄露。

念头一定,她立刻恭敬地回了一道讯息。

随后毫不迟疑,转身离开朝哥,脚步不停,直奔西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