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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乡野奇途 > 第294章 秋檐下的针线与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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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秋檐下的针线与心意

檐角的玉米串被秋阳晒得愈发金黄,颗颗饱满的籽粒间,坠着几只晒干的红辣椒,像串起的小灯笼。哑女坐在廊下的竹凳上,手里捏着枚银针,正给小虎缝补那件磨破袖口的蓝布衫。线是用苏木染的绛红色,在粗布上穿梭,留下细密的针脚,比去年补袜子时匀整多了。

“别费这劲了,”小虎抱着捆新割的稻草从院外进来,草叶上还沾着晨露,“那件旧衫早该扔了,我昨天去镇上扯了块新布,够做两件的。”他把稻草往柴垛上一放,凑过来看她缝补,指尖轻轻碰了碰布面上的针脚,“比去年的细多了,你这手艺,快赶上王婶了。”

哑女抬头瞪他一眼,却把针脚收得更密了些。她记得这件布衫是前年他生日时做的,当时针脚歪歪扭扭,被他宝贝似的穿了两年,袖口磨破了三次,她便补了三次。去年冬天最冷的时候,他穿着这件衫去山里砍柴,回来时冻得嘴唇发紫,却笑着说“里面套了棉袄,不冷”,那时她就暗下决心,定要把针线活练得再好些。

“新布留着做棉袄,”她用手语比划着,指了指他怀里揣着的手炉——那是今早刚烧的炭火,被他裹在旧棉布里,“这衫子补补还能穿,秋收时干活利索。”

小虎没再争,蹲在她身边帮着理线轴。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在布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绛红色的线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来是块芝麻酥,“张婶家新做的,你尝尝,比去年的脆。”

哑女咬了一口,芝麻的香混着酥皮的甜在舌尖散开。她想起去年此时,张婶也送过芝麻酥,那时她正忙着给小虎缝棉衣,不小心把酥饼掉在针线上,芝麻沾了满布,他却捡起来吹了吹就塞进嘴里,说“带着线香,更好吃”。

廊下的竹篮里,放着些刚摘的棉花,雪白蓬松,是今早去村西的棉田拾的。哑女计划着用这些新棉给小虎做件厚棉袄,里子用去年剩下的细棉布,比他现在穿的旧棉袄暖和。她忽然想起春天时,两人在棉田锄草,他说“等秋收了,就用新棉给你做床棉被,比现在的旧被絮软和”,那时的风里,也带着这样让人踏实的味道。

“对了,”小虎忽然说,“李伯说明天赶集,咱把晒干的芝麻带去卖,换点红糖回来,给你做芝麻糖。”他看着她发间的银簪——那支“流萤渡”被她用红线缠了两圈,更显精致,“再给你买支新头绳,配这簪子好看。”

哑女摇摇头,往他手里塞了块芝麻酥,指了指院角的南瓜藤。藤上挂着个圆滚滚的南瓜,黄澄澄的像个小太阳,“明天炖南瓜汤,放把新收的红豆,你爱喝的。”去年的红豆收得少,她只舍得在腊八时放一把,今年收了半袋,够他喝到冬天下雪。

日头爬到头顶时,布衫的袖口补好了。哑女把衣服举起来看,绛红色的针脚在蓝布上像道细密的花纹,不仔细看竟瞧不出补过的痕迹。小虎接过穿上,抬胳膊试了试,笑道:“比新的还合身!你这针脚,比镇上裁缝铺的还匀。”

哑女收拾针线时,发现竹凳下藏着个小木箱,是她用来放碎布的。箱底压着块褪色的红布,是去年想做荷包剩下的料子,被她忘了。她忽然想起今早小虎说的新布,便把红布找出来,比划着说“做个荷包,给你装烟叶”。

小虎眼睛亮了,“去年那个荷包磨破了边,我还舍不得扔呢。”他从怀里掏出个磨得发亮的布荷包,边角都起了毛,里面还装着半袋烟叶,“你做的,戴着踏实。”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晒得人发懒。哑女靠在竹椅上打盹,小虎坐在旁边的石阶上,手里削着根竹条——他想给她做个放针线的竹篮,上面刻几朵南瓜花,像院角藤上结的那样。槐树上的蝉鸣渐渐歇了,只有风吹玉米串的“簌簌”声,和他削竹条的“沙沙”声,在秋阳里织成一张暖网。

哑女在梦里笑了,或许是梦到了新做的棉袄穿在小虎身上,或许是梦到了南瓜汤里翻滚的红豆,又或许,只是梦到了身边这个愿意为她拾棉花、削竹篮的人,正对着她笑得一脸憨直。

廊下的玉米串还在轻轻晃,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着,像幅被秋光浸软的画。哑女知道,这补好的布衫会继续陪着他走过秋收,这新摘的棉花会在冬天里酿出暖意,而那些藏在针脚里的心意,会像这檐下的玉米,一年比一年饱满,一年比一年沉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