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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只好赔着笑脸:对不住两位老板,屯里大小事都得找我。

要不让我哥陪你们喝两杯?我去去就回。”支书是他亲哥哥。

主任别客气,要是不介意,我们也去看看?我对这些事略知一二。”无双主动请缨。

这倒不是吹牛。

东北盗门除了供奉祖师爷,还信奉五大仙家。

无双从小跟着姥爷,对这些民间信仰门儿清。

四人来到二蛋子家,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二蛋子爹刘大壮是个结实的庄稼汉,此刻却病恹恹地躺在炕上。

他媳妇在一旁哭天抹泪。

大夏天的,这壮汉竟裹着厚棉被瑟瑟发抖。

他脸色惨白,嘴唇发青,眉宇间隐约透着一股黑气。

“咋了这是?”主任皱着眉头问。

“他爹今儿个在地里忙活一天,回来就躺炕上不动弹,浑身直打哆嗦,主任您给瞧瞧,该不是撞邪了吧?”二蛋子娘抹着眼泪说。

“净瞎说!你家地里连个坟头都没有,能撞啥邪?二蛋子,去小卖部买点黄纸给你爹烧烧,再念叨几句。

我看就是着凉了。”村主任不耐烦地摆摆手。

无双凑近炕边闻了闻,隐约嗅到刘大壮身上有股腐臭味,像是古墓里的尸气。

他掀开被角,看到刘大壮粗糙的手掌上沾满灰黑色泥渍,连指甲缝里都是。

无双抓起他的手细闻,那股腐臭正是从指甲缝里散发出来的。

“主任,这位大哥可能真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先让二蛋子买些纸钱给他爹叫魂试试,要是不见效再来找我。”说完,无双背着手和陆昊天离开了刘家。

路上陆昊天不停嘀咕:“老铁,你发现啥了?他家那股臭味真够呛,乡下人就是不讲究,指不定多久没洗澡了。”

“他挖了古墓,能不沾尸臭吗?这横财本不该他得,现在惊扰了亡魂,人家能放过他?”无双虽没学过盗墓手艺,但跟着姥爷走南闯北见识不少。

别看他年纪小,论起这些阴阳之事,比村里的神婆都懂得多。

回到住处,陆昊天灌了几口酒倒头就睡。

无双提醒他别睡太死,待会儿肯定还得被叫起来——刘大壮招惹的脏东西,哪是烧点纸钱就能打发的?不出所料,不到一小时,村主任就带着二蛋子母子找上门来。

纸也烧了,魂也叫了,可刘大壮的情况反而更糟,躺在炕上抖得像筛糠。

二蛋子娘急得直抹泪,说只要能救她男人,让她干啥都行。

“二蛋子,跟叔说实话,你爹在地里是不是挖到啥了?”无双盯着孩子问。

二蛋子怯生生地看向母亲,支吾道:“俺家玉米地前儿个塌了个大坑,俺爹今儿个去填土来着......”

“他从坑里掏出东西了吧?”

“娘......我......”孩子吓得直往母亲身后躲。

妇人赶紧打断:“小孩子胡咧咧啥呢!能有啥东西!”

无双点燃香烟冷笑一声:“既然不肯说实话,那这忙我帮不了,请回吧。”

“别呀无双老板!”村主任急忙打圆场,“您是有本事的人,刘大壮要是出点啥事,这一家老小可咋活?”

无双吐着烟圈说:“不是我不帮,是他们自己藏着掖着。

命里无财莫强求,他不但强求还干了缺德事。

主任,请回吧。”

“俺爹晌午在地里培土,发现个大土窟窿,底下像是个老坟,还叫俺回家拿手电筒呢。”二狗子年纪小,心里只惦记着救父亲,一股脑全说了。

“啥?这么大的事你咋不先回屯子报信?忘了前年老万头那档子事了?”主人急得直跺脚。

这事得从两年前说起。

吉林这地方自古就是边陲,辽、契丹、蒙古、满、高丽都在这儿留下过痕迹,所以地底下埋的古墓,多半不是汉人的样式。

那年屯子里有个万老爷子,最爱喝酒吹牛。

有天晚上几个老哥们又凑一块儿,酒过三巡,老万头舌头都大了。

“万大胆,俺家昨儿挖地窖碰上个窟窿,邪性得很,里头直冒阴风,吓得俺没敢再动。

都说你三杯酒下肚敢在 殿里耍大刀,敢不敢下去瞧瞧?听说咱这儿早先是高丽王爷的地盘,保不齐能摸出两件宝贝,到时候请哥几个喝顿好的?”老王头也喝高了,把不该说的话抖落出来。

按屯里规矩,发现古墓上报能领二百块钱和两瓶二锅头。

“扯淡!高丽王爷能埋这破地方?糊弄鬼呢!俺不去!”老万头又灌了一杯。

“哟,万老哥这就怂了?死人骨头有啥可怕的?白瞎了平日吹的那些牛!”几个老头跟着起哄。

“去就去!可说好了,要是屁都没有,你们得赔我一百块钱加一瓶二锅头!”

几个醉鬼看热闹不嫌事大,抄起铁锹手电就跟老王头去了他家地窖。

地窖盖子一掀,腐臭味混着阴风扑面而来。

初春夜风凉飕飕的,老万头酒醒了大半,可牛皮已经吹出去,只得硬着头皮跳下去。

底下土质松软,墓墙被老王头刨出个缺口。

老万头三下五除二扒开碎砖,手电光一照——墓室不大,青砖砌的,年头久了灰浆都粉了。

地上散着些高丽陶罐,值钱的物件一样没有。

正中间那口黑漆棺材倒是完好,四周缠着麻绳。

老万头一扯,麻绳就断了。

虽说他胆子大,可盗墓终究是缺德事,被抓到还得吃牢饭。

“里头就口破棺材,没意思。

明儿个你自己找书记上报吧。”老万头拍拍屁股爬了上来。

“啥也没有?你糊弄谁呢?老万头我可告诉你,听说高丽人棺材里都放个坛子,按他们那习俗,坛子里得撒五谷,坟底下几百年不见光,要是密封得好,里头的五谷自个儿就能酿出酒来。

那叫棺头酒,这东西可补了,好多人收,一两就能换一大沓钱!你赶紧看看有没有!”地窖上头几个老哥连声催着。

真是财帛动人心,明知这钱来得不干净,大伙儿却都想沾点光,反正最后遭罪的又不是自己,自然个个兴高采烈。

老万一听说能挣钱,立马来了劲。

他家就两亩多地,一年累死累活也剩不下几千块。

这从坟里掏一坛死人酒,就能顶两年收成,能不心动吗?

他咽了口唾沫,搓了搓手,凑近那口黑漆棺材。

老万也不傻,虽不是摸金的行家,也算懂点规矩。

他先跪在棺头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还念叨了几句。

随后才轻手轻脚地去摸那长满霉斑的棺材盖,试了几次,愣是没推开。

那哪推得动?古墓底下密封严实,几百年没人动过,棺材里的气息、霉菌、木头早就长成一体了。

“老王,给我递个凿子下来!”

没一会儿,老王把凿子和锤子扔了下来。

老万把手电搁在一旁,用凿子顺着棺盖缝一点点地抠,把那些已经长合的木屑全给凿开。

“呸!呸!”他朝手心吐了两口唾沫,用力搓了搓,然后双手抵住棺头,猛地往后一推。

那厚重的棺盖,在地下尘封了几百年,终于被他掀开了一半。

可刚推到一半,老万就停住了,半张着嘴,愣愣地盯着棺材里头,一动不敢动。

死人是见过,谁家没办过白事?可埋在地下几百年的高丽干尸,却不是谁都有机会见到的。

棺材里躺着一个女人。

这么多年,尸身竟没腐烂,只是面容早已干瘪风干,失了原貌。

但脸还算完整,皮肤虽没了弹性,却仍雪白如玉。

尤其那长睫毛、小嘴儿,依稀能看出生前是个 。

这高丽女尸约莫二十出头,穿着一身传统韩服,喇叭裙遮住大半身子,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

她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双眼安静闭着,倒不像别的古尸那么吓人。

“有还是没有啊?你倒是说句话!”上头的人又催了起来。

第六回 午夜惊尸魂

老万心怦怦跳,嘴唇发干,浑身发颤,伸手往女尸头部上方摸去。

果然,在棺材板和女尸头之间,稳稳摆着一个瓷坛。

他晃了晃,里头哐当哐当的,像是有酒。

他想单手把坛子抱出来,可怎么使劲都使不上——原来下葬时,女尸的头正好把这坛子卡死在板材之间。

要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要不是老万今天多喝了几口,也不至于做出后面那冒失举动。

高丽人的棺材也做得缺德,矮得厉害。

老万一只手使不上劲,只好弯下腰,两手抠住瓷坛的鼓肚往外拽。

这一弯腰坏事了——他从这个角度,正好和女尸脸对脸,差一丁点儿就要亲上。

这要是被人看见,准以为老万有什么 的癖好。

他用力往上拽时深吸一口气,就在抱起棺头酒的瞬间,猛地呼出一口气……

那天正值惊蛰,地窖外乌云压顶,一道闪电劈过,将漆黑的地窖照得通亮。

紧接着“啪”的一声,老万头手里的棺头酒摔在地上,酒液洒了一地。

地窖里的几个老头借着电光一看,老万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谁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竟把他吓成这样。

众人一看要出人命,哪还顾得上什么高丽古坟,慌忙跳下去七手八脚把他拖了上来。

老万头回家后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就说那晚撞鬼了——他刚抱起棺头酒要走,棺材里的高丽女尸突然睁开阴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当晚主人和书记就知道了,但谁也不敢下去查看。

直到天亮鸡叫三遍,他们才带着几十个壮汉去地窖探个究竟。

可奇怪的是,高丽古墓完好无损,唯独棺材里的女尸不见了。

消息一传开,顿时炸了锅。

当地报纸和新闻接连报道,公安局还专门成立了调查组。

那阵子水库屯几乎十室九空,村民纷纷躲到县里亲戚家。

谣言四起,都说闹僵尸,一到夜里,不仅水库屯,连附近乡镇也家家闭户,没人敢出门。

水库屯东边有座小山丘叫大垒子山,山上有座关帝庙,平时香火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