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福州这边,
林平之经过连日的调息休养,伤势业已好了七八成。
这日,用过早食后,林平之看天气不错,就抱着小深到庭院里散步晒太阳。
少时,只见妙兰引着岳灵珊走来。
林平之微一蹙眉后转作浅笑状询问:“师姐今日怎这么早过来看望?”
岳灵珊来至近前,先是点头轻嗯了一声,跟着关心道:“现已深秋,你还在养伤,别这么早出来散步……”
林平之边抚摸着怀里的小深,边说道:“噢,多谢师姐关心,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是看今天天气不错,就抱着小深出来走走晒晒太阳……”
岳灵珊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后,先是一句:“嗯,那就好……”
而后,她抿了抿嘴告知:“是这样的,爹说,娘又念叨着想回华山了,于是就打算过几天起程,我来跟你说一声……”
妙兰随即插言:“啊,那我回头就让陈七去准啊车马……”
林平之自是知道妙兰的想法,遂先是微抬眉哦了一声,而后淡然一笑道:“也是,算算时日,你们离开华山也有好几月了……”
不待其话落,岳灵珊急切的回问:“《辟邪剑谱》被抢,我爹娘他们没帮上忙,还就此走了,你不会……”
林平之一摆手打断道:“诶,这本是我林家的事,原就不该多指望他人……”
岳灵珊待要说什么,却听林平之吩咐妙兰:“对了,你回头给师姐做些糕点,记得多放些桂花和蜜糖,她喜欢甜口的……”
听到此,妙兰不由一愣,岳灵珊则有些动容。
但转而,她便压下情绪,向妙兰欠身道了声:“那就劳烦妙兰姑娘了……”
妙兰回神后挥挥手道:“做些糕点而已,算什么劳烦,等做好了我就给岳小姐送去……”
岳灵珊点点头后瞥了一眼林平之,微捻着指尖告辞:“那,平之你好生休息,我还要帮我娘收拾行装去呢……”说罢,便转身往外走去,但眼角却在往后扫。
林平之的神情也趋于复杂,忽冲口喊了一声:“师姐……”
岳灵珊嘴角上扬间忙回头转身应道:“啊!平之你……”
却见林平之作欲言又止状的冒出句:“你们定好起程时辰后就让阿七通知我”后,抱着小深扭头就往房间方向走去。
对此,岳灵珊不免心下嗔恼,轻咬朱唇后,悻悻然走出了庭院。
妙兰看着岳灵珊离开后,忙转身走去林平之的房门外询问:“平之少爷,你没什么事吧?”
屋内,林平之正气息起伏不定的双手支着桌沿。
听到妙兰的询问后,他闷声回了句:“我没事……”
但妙兰虽隔着房门,还是能听出林平之的情绪,遂劝道:“平之少爷,我知道你接受不了眼睁睁让他将剑谱带走,可那天你也试过了,斗不过他……你现在就算出此下策来留住他们,你还是没办法从他手里夺回剑谱,反而还会有性命之忧啊……平之少爷,你就忍一忍,等凤吟小姐回来了,我们再想办法……”
林平之缓了一口气后,自嘲的道:“呵,不错,我方才那么做,确实是下策,且还是个最下等的下策,也还不一定管用……”
转而,他眼睑一掀道:“虽然留不住他们,或能起到些扰心的作用……”
妙兰刚想再劝说几句,只见一名小丫鬟走来向其禀道:“妙兰姐姐,那位梁少侠要见你,已在花厅等候……”
对此,妙兰微感错愕,但出于礼数,她遂向林平之告退:“请平之少爷勿多思,好生休息,妙兰告退。”语落,与那小丫鬟一同向外走去。
……
但说花厅这边,梁发正局促的坐着。
见妙兰进得厅来,他下意识的用衣袖擦了擦额头,随即站起向妙兰一欠身道:“妙兰姑娘,我这突然来,没打扰到你做事吧……”
妙兰笑着摇头问道:“梁大哥言重了,不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发略吞吐的道:“嗯,师父说,过几日,便要起程回华山了,我来说一下……”
妙兰微抬眉道:“噢,方才岳小姐来看望平之少爷时,已然说过了……”
梁发忽冲口而出道:“那不一样……小师妹是来跟林师弟说的,我是来跟,跟你说的……我还,我还有话问你……”
妙兰微讶后道:“有话问我?呵,梁大哥要问些什么?”
梁发鼓起勇气后微红着脸问:“妙兰,你我自华山初见,到在此相处了一段时间,你,觉得我为人如何?”
闻此问,妙兰先是一阵错愕。
待反应过来后,她不禁沉默。
梁发则表白:“妙兰,你说你是丫鬟……而我,虽自幼拜在华山派门下,怎奈天资有限,武功平平,也没什么家世……本不该自不量力的学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我怕我现在不问,就会就此错过,抱憾终身……你不用顾虑什么,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回便可,我只想要个答案……”
妙兰并未直面回应,而是走到一面画有山水图的屏风前,抬手轻抚着屏风面叙道:“我之所以会进王家做丫鬟,其实是替我爹还恩。我爹生前是位账房先生,因为不肯做假账,险些身陷囹圄。是王老太君帮忙,为我爹洗清了冤枉。我爹便把我送入王家做了丫鬟。可老太君并没把我当下人看待,还让人教我读书识礼,学习女红……老太君临走时,还不忘在我老家扬州置办了间绸缎庄,说是给我的嫁妆,希望我能找个老实本分的人,一起守着绸缎庄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梁发似是听出了妙兰的意思,不禁面露纠结。
妙兰也已瞥见其神色,遂点明道:“呵,梁大哥方才说自己虽为华山派弟子,却天资有限武功平平。可岳掌门总归是在江湖上有名望的,教出来的弟子,再怎么说是武功平平,那也是高过一般江湖子弟的。更何况,因着大弟子被逐,二弟子叛出,如今,能让岳掌门看好的,应该除了梁大哥之外,也就是程大公子。不过,程大公子是皇亲国戚,怕是不会争什么,那梁大哥倒是该为自己筹谋筹谋了……”
这番话似是戳中了梁发,不自觉的一蹙眉后,他甩出句:“妙兰姑娘的意思我已了然,事关终身,且容我斟酌,告辞……”语落,转身后匆匆出了花厅。
妙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不由面露惆怅发出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