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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深处弥漫着陈腐潮气和隐隐的血腥。巨大的炮击声波透过厚重的岩体传来,震得石壁簌簌落灰,火把的光焰疯狂跳动。

红线小小的身子猛地一抖,像受惊的兔子般蜷缩在陈子奚怀里,声音带着哭腔:“陈……陈叔,外面打雷……好可怕……” 方才那毁天灭地的轰鸣,即使隔着重重阻碍,也足以令这八岁的孩子心胆俱裂。

陈子奚被穿透琵琶骨的剧痛早已麻木了半边身子,额头冷汗涔涔,却仍竭力扯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布满血污和尘土的手指轻轻拍着红线的背脊:“不怕不怕,小红线乖,不是打雷,是你家老大在放炮仗给咱们听响儿呢!热闹!说明他们就快来了!” 他浑浊的眼瞳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捕捉着门口那阵短暂的、因炮击混乱造成的喧哗。

几乎是话音刚落, 牢房厚重的铁门外,那名冲入汇报的士兵惊惶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玄甲军营来了天罚……全毁了!死……死光了!”

“闭嘴!”一直端坐饮茶的主事厉声呵斥,右手终于离开了腰间刀柄,猛地按在桌面上。那张原本还能维持淡然的脸皮因突如其来的噩耗而抖动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带着震惊和强压的暴戾:“慌什么?!主上运筹帷幄!我们的任务——看好这两条命!”

那士兵被喝得一个哆嗦,还没等应声。

“命是他们的,” 一个冰冷得毫无波澜,却清晰穿透混乱尘埃和惊恐余音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风,突兀地在牢房内响起,“你们的命,没了。”

话音未落!声音的源头!

那坚固的铁门上方通风的窄小孔洞处,一道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般,竟凭空“渗透”了进来!速度快到在昏暗的光线下只留下一缕飘忽似烟的残影!无声无息,连灰尘都未曾多激起一缕。

他落地时轻若飘羽,正好挡在惊恐失措的士兵与骤然拔刀暴起的主事之间。

“找死!” 主事不愧是李祚留下看守核心人质的心腹,遭遇如此匪夷所思的突入,反应快到了极致!

刀光瞬间炸亮!毒蛇吐信般刁钻狠辣,带着刺耳裂帛之声,直钻江无浪前胸要害!绝非寻常看守!

与此同时,那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士兵也本能地尖叫着拔出腰刀,疯砍横扫!两把利刃一前一后,瞬间便要将刚刚落地的江无浪撕碎!

牢房内的红线捂住了眼睛,陈子奚却眼神一亮,低喝一声:“好身法!‘燕子抄水’?!”

面对夹击,江无浪脸上的表情依旧如同万载玄冰,冻彻心扉的平静中蕴含着滔天杀意。他不退不避,甚至身形连一丝晃动都欠奉!

不见他如何动作,一杆通体暗沉、毫无光泽、仿佛普通铁匠随意打造的沉重铁枪,已如潜龙出渊般出现在他负于背后的右手之中!

枪尖诡异的深铁灰色,沉重得似乎连空气都能压弯!

嗡!

铁枪只是看似随意地向前一递——

叮!嗤!

两声截然不同的脆响几乎不分先后!

第一声,是暗沉枪尖精准到毫巅地点在主事那一抹迅捷毒辣的刀芒之上!那蕴满真气的狠辣刀光如同撞上了巍峨山峦,瞬间崩碎瓦解!

主事只觉得一股沛然到极致的力量沿着刀身狂涌而入!五指剧痛欲裂,精钢打造的长刀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第二声,则更令人心胆俱寒!是江无浪左手看似随意向后一挥!没有持任何武器!一道无形的、纯粹到极限的凌厉气劲却猛地从他指掌间迸发!如同被高度压缩的真空之刃!瞬间斩断了身后士兵疯狂劈来的腰刀,更顺势从士兵胸前斜掠而上!

那士兵的动作骤然凝固,脸上的惊恐如同雕刻。他低头,看到胸前一道细微的血线渗出,随即整个人竟从腰刀断口处平整地斜分为两半!

伤口平滑如镜,竟没有一滴血溅到近在咫尺的江无浪身上!尸身轰然倒塌!

夺命无形剑风!这赫然是江无浪赖以成名的无名剑法!剑无实体,心之所至,气动如锋!

主事被枪尖上传递来的恐怖力量震得虎口崩裂,气血翻腾,踉跄后退,撞在角落的刑具架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哗啦声!他死死盯着江无浪,如同在看一头从深渊爬出的魔神,眼中充满了骇然:“江……江晏?!果然是你!王清的一条老狗!你竟还没死?!”

“死在你主子前面,岂不遗憾。” 江无浪的声音毫无温度。他甚至懒得多看主事一眼,一步便跨到关押陈子奚和红线牢房的铁栅栏前。

那并非普通铁栅,而是掺杂了玄铁、异常粗壮的“海碗”锁链锁死。

“嘿!老狗!就剩你了!快帮忙!”陈子奚立刻会意,强忍剧痛奋力将红线往牢房角落一推,“红线丫头闭眼!” 他自己则猛地咬破早已准备好藏在牙缝里的某物——

就在此时!“唰!”主事眼中凶光暴涨,竟不顾虎口崩裂,将手中半废的长刀脱手飞出!旋转如轮,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啸音直袭江无浪背心!

这是困兽穷途的搏命一击!同时他身形如电,紧随着飞旋刀光,合身扑向牢门旁控制锁链的机关铁盘!意图引动陷阱!

“青山执笔——‘断嶂’!!” 陈子奚一声暴喝,拼尽残存的所有气力,将方才咬破后流出的舌尖精血猛地喷向飞掷而来的钢刀!那血雾竟在瞬间凝而不散,化作一道半透明的淡金色光痕!光痕并不如何耀眼,却硬生生在江无浪背后挡住了飞旋钢刀一瞬间!

仅仅一瞬间! “破。” 江无浪终于吐出一个字。 手中那暗沉的铁枪,仿佛灌注了万古寒渊之重,无锋的枪尖带着一种粉碎一切、磨灭精魂的恐怖威势,平平无奇却又快逾闪电地刺向玄铁锁链!

砰——喀啦啦!!!

震耳欲聋的金铁碎裂炸响!那足有婴儿手臂粗、能锁巨象的海碗粗玄铁链环,竟如同脆弱的枯枝朽木般,在深铁灰色的无锋枪尖之前,瞬间寸寸爆碎断飞!无数碎铁残渣如同暴雨般激射向四周牢壁!火星四溅!

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将整个沉重的铁栅都震得向内猛烈凹陷变形!牢门轰然大开!

也就在同时,主事扑到了机关铁盘前,脸上刚露出狞笑。

“聒噪。” 江无浪的声音如同万载寒风拂过。

他甚至没有转身!身体保持着刺枪破门后的姿态。执枪的右臂纹丝不动,左手却并指如剑,朝着主事所在的方位,隔空虚虚一点!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了空气的深灰色指劲,无声无息,却带着灭绝一切生机的寒意,瞬间洞穿空间!

主事脸上的狞笑僵在脸上,刚欲引动铁盘机关的手僵在半空。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一个拳头大小、前后通透的血洞赫然出现!

不仅穿透了护心精甲,更将他身后的厚重岩石牢壁也一起洞穿!

噗通!主事的尸体软软栽倒在铁盘上,再无声息。

从江无浪如幽灵般出现,到铁枪破锁链、指劲毙杀主事,整个过程疾如迅雷,兔起鹘落,不超过三次呼吸!

这就是天下武人能排进前三甲的实力!这就是十六年血海深仇沉淀出的冰冷锋芒!

“咳!咳!……就不能快点?老子的舌头差点都给咬断了!”陈子奚龇牙咧嘴,忍着剧痛,艰难地想要爬起来去抱缩在角落的红线。

“不用你那一招,他没有机会。”

“救你你还不领情,红线丫头可别学他。”

江无浪一步踏入牢中,深铁灰色的冰冷眼神在扫过陈子奚被铁钩贯穿琵琶骨的位置时,终于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万年不化的坚冰裂开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快得红线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移动的,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双冰冷的、沾满血渍和灰尘的手已经伸到了自己面前。

“别怕。”这两个字从江无浪口中吐出,声音依旧硬冷,却似乎比刚才少了些肃杀,多了点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别样的东西。

他看着这个小丫头,那双泛红噙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无助的惊恐,像极了当年惊轲的眼神。他动作略显生疏,却异常小心地避开陈子奚,伸手一把将红线揽入怀中。

红线小小的身体紧绷着,感受到江无浪身上那股如同岩石般坚硬却又有温度的气息,终于呜咽一声,小脑袋深深埋进他沾满硝烟与血腥气味的胸前衣襟,小手紧紧地、死死地抓住了那并不厚实的粗布衣衫,像是抓住了狂风巨浪中唯一的浮木。

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一小片深色的血渍。那压抑的、劫后余生的细微抽泣,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令人揪心。

“乖娃受惊了……”陈子奚叹息一声,挣扎着还想起来,却被江无浪另一只手稳稳地按住了肩膀。那只手沉稳如山岳,传递过来一股虽不强横却足够支撑的温润内力,迅速压制了他琵琶骨上因强行运劲和震动带来的撕裂剧痛。

“省力。”江无浪简短道,左手将红线稳稳托抱在侧,右手倒拖着那杆暗沉无光的铁枪,俯身,让陈子奚能够勉强伏在他宽阔却满是风霜刻痕的背上。“抱紧。”

没有多余的安抚,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江无浪背负着陈子奚,怀抱红线,一步踏出牢笼。那杆沉重铁枪在他手中倒拖于地,在满是血污和尘土的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划痕。枪身微微颤动,发出低沉如龙吟的嗡鸣,像是在唤醒沉睡的杀戮意志。

外面地牢通道内早已陷入极度混乱。炮击带来的震撼还未消散,留守士兵听到内牢激斗声已冲杀而来,却又被那枪破铁牢的巨响和诡异死寂骇住,举着兵刃堵在狭长的通道里,进退失据,脸上写满了惊疑和恐惧。

“他……他出来了!”

“杀了他们!”

“为大人报仇!”

杂乱的嘶吼和刀刃出鞘的金属摩擦声中,数十名士兵鼓起最后的勇气,挥舞着长矛钢刀如同潮水般涌来!狭窄的通道瞬间被刀光兵影填满,杀机迫面!

背负重担,身陷绝地!

江无浪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滞!那冻彻骨髓的眼神里,只有一片冰封的燃烧战意!

他将怀抱红线的左臂紧了紧,仿佛只是揽住一件寻常物事。拖地的铁枪猛然抬起!

只有最简单也最霸道的一记横扫千军!

呼——!

沉重枪身撕破空气,甚至发出了沉闷的雷霆破空之声!速度远超常人的反应极限!枪身横扫过处,带起的并非狂风,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空间塌陷感!枪风如墙如山岳般轰然碾压而出!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如同熟透西瓜被重锤砸碎般的闷爆声炸响!

冲在最前方、试图挥刀格挡的三名士兵连人带刀,如同被攻城巨锤正面轰中!

上半身铠甲连同身躯骨骼瞬间寸寸碎裂!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混合着碎裂的内脏和兵刃的碎片被这股摧枯拉朽的狂暴枪风蛮横地卷扫着向后激射!

轰隆隆!

巨大的冲击力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无形浪涛!狠狠撞在后面拥堵的人墙上!狭窄的地牢通道如同变成了血肉胡同!十几名士兵连惨叫都发不出,就像被抛石机砸中的稻草人般猛地向后倒飞出去,在狭窄的空间里互相撞击!

墙壁被撞得碎石崩飞!骨裂筋折之声炒豆般密集炸响!侥幸没被直接扫中要害的也口喷鲜血,骨断筋折,惨嚎着滚倒一片!

仅仅一枪!冲锋的势头被生生扼杀,狭窄的通道瞬间被残骸和翻滚哀嚎的伤兵堵塞!

江无浪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滞,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川碾压过尸骸泥泞。他拖着枪,背负陈子奚,怀抱红线,从那血腥恐怖的“人肉胡同”中心,踩着粘稠的鲜血和扭曲的肢体,漠然前行。

“上前者,死!”

他的目光穿透混乱与惨嚎,牢牢锁定着通往地面的出口。

外面的喊杀声似乎更近了……醉花阴的弟兄们,也该来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