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停了，主机屏幕上的进度条凝固在98%。云璃的手还插在数据盒的读取槽里，指尖微微发麻。晨曦灵蝶收回光丝，轻轻落在她肩头，翅膀颤动了一下。
她抽出手指，合上盖子，抬头看向众人。“资料没丢。”她的声音很稳，“他们想拦我们，说明这里面有他们怕的东西。”
夜无痕收剑入鞘，冰膜从线路接口处退去，化作水珠滑落。他走到主控台边，低声说：“现在看，还是现在走？”
“看。”云璃把数据盒递给林婉儿，“先把所有信息理清楚。”
林婉儿接过盒子，快步走向终端台。雷鸣站在她身后，盯着屏幕加载的进度条。副院长走过来，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划过几下，学院数据库的权限界面弹出。
“A级以下全部开放。”他说，“你们调用什么，系统都会记录。但这一次，我不限制访问范围。”
云璃点头，打开日志副本。屏幕上跳出一行行加密文字，部分段落被涂黑，像是被人刻意抹去。她翻到标记页，北纬47，东经132的位置闪烁着红点。
“这个坐标。”她指着屏幕，“日志里叫它‘预备孵化点’。”
林婉儿已经将三处高匹配度地点调出对比。她放大第一处：“这里上个月刚有过巡查队进出记录，监控显示运输车是官方牌照。”
雷鸣凑近看第二处：“这地方也一样。前天还有气象探测球经过，信号正常。”
“那就不是这里。”云璃划掉两个选项，“他们不会选有人常去的地方。”
剩下的坐标位于地图边缘，一片深绿色区域标注着“幽影林域”。边界线外没有任何道路或基站标记。
夜无痕站到她旁边，盯着那片区域看了很久。“我小时候听父亲提过这个地方。”他说，“三百年前，堕落之盟最后一次集会就在那里。后来帝国封山，禁止任何人进入。”
副院长接入边境监测图。画面切换，一层灰白色的雾障覆盖整片森林，灵力读数持续波动，但频率极低，像是某种屏障在干扰信号。
“通讯穿不过去。”副院长说，“无人机飞进去最多三分钟就失联。最近一次尝试是在半年前，设备最后传回的画面是一棵树干上的刻痕——双蛇缠绕。”
云璃立刻调出b3据点找到的金属令牌图像。投影放大后，徽记清晰可见，与监测图中的刻痕完全一致。
指挥厅内安静下来。
一名支援队员开口：“如果真是总部，为什么只派这么小的据点在外面？”
“不是只派一个。”雷鸣说，“我们打掉的是b3，说明至少还有b1、b2。也许更多。”
林婉儿翻动日志残页：“这里面提到‘种子已播’，还写了‘静待花开’。这不是开始，是等待结果。”
云璃看着幽影林域的轮廓。“他们在等什么成熟。”
夜无痕补充：“日志里有实验周期记录。最长的一次间隔是七十二天。最后一次操作时间是……五十八天前。”
“还有十四天。”林婉儿算出来，声音轻了些。
“不一定准。”另一名队员说，“也许是误导。”
“但也不能不信。”云璃转向副院长，“我们需要进林子看看。”
“太危险。”那人立刻反对，“连信号都断，进去就是瞎子。万一有埋伏，我们连求援都做不到。”
“不出去更危险。”雷鸣拍了下桌子，“我部落的人失踪了六个，最后出现的地方都有蛇形痕迹。你们要等死够十个再动吗？”
“我不是怕。”那人站起来，“我是说要有准备！贸然进去，只会全军覆没。”
云璃没说话。她解开制服袖扣，卷起左臂衣袖。晨曦灵蝶飞起，绕着她的手臂一圈。翅膀边缘那道裂痕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她指着伤处：“这是它替我挡下的。那天它差点死掉。可它还在飞。”
她看向所有人。“你们可以留在这里。但我和夜无痕会去。林婉儿和雷鸣也会。我们不会逼谁跟。”
没人接话。
过了几秒，之前质疑的男学员开口：“……带多少人合适？”
“精简。”云璃说，“十人以内。速度快，目标小。”
副院长终于开口：“我可以批准行动许可。后勤补给线会在外围建立中转站，但深入后，你们只能靠自己。”
“明白。”云璃合上数据盒，“明天开始训练，调整幻兽状态，检查装备。”
“等等。”林婉儿突然说，“日志里还有一个词——‘深层样本’。我们一直没搞懂是什么意思。”
云璃皱眉。这个词确实反复出现，但没有解释。
夜无痕翻动电子档：“前面一段被涂掉了。但后面有句话——‘母体未醒，样本不可离巢’。”
“母体？”雷鸣问。
“不知道。”云璃摇头，“但现在的问题是，那个地方有没有活着的实验体。”
“如果有。”夜无痕说，“而且它们已经脱离控制……十四天后醒来的东西，可能不止是幻兽。”
空气沉了下来。
副院长按下按钮，大屏幕切换成风险评估界面。幽影林域上方浮现出滚动数据：
- 地面植被密度：97.3%（无法步行穿越）
- 灵力干扰等级：四级（常规感知失效）
- 历史失踪人数：42（最近一次为三个月前）
- 可能威胁类型：未知生物活动、精神诱导、空间扭曲
“这是目前能给出的全部信息。”副院长说，“你们有一晚时间考虑。明早八点前提交最终名单。”
他说完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厅里回响。
云璃站在原地，看着屏幕上那片被红圈圈住的森林。林婉儿低头翻笔记本，雷鸣握紧了腰间的锤柄。夜无痕走到她身边，轻声问：“真要去？”
“必须去。”她说，“不然等他们的‘花’开了，我们就只能逃。”
他没再问。只是站到她身侧，和她一起望着那片绿得发暗的区域。
林婉儿忽然抬头：“我记得日志最后一页有个符号，像眼睛闭合的样子。当时没在意，但现在想想……会不会是某种开关？”
“什么开关？”雷鸣问。
“我不知道。”她摇头，“但我总觉得，那个标记出现的地方，后面的内容都被清除了。”
云璃立刻调出日志扫描件。翻到最后一页，右下角确实有一个细小图案——两道弧线相交，中间一点空白。
“没见过。”她说。
夜无痕盯着看了几秒。“这不是文字。是手势。”
“什么手势？”
“古祭仪里的启封式。”他说，“闭眼，凝神，唤灵。通常用于唤醒沉睡的存在。”
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降了一点。
云璃关掉画面。“看来我们的时间，比想象中更少。”
她收起数据盒，放进背包。晨曦灵蝶落在她肩上，轻轻抖了抖翅膀。
窗外天色已暗，最后一缕光掠过指挥厅的玻璃。云璃望出去，远处训练场的灯一盏盏亮起。
“先回去休息。”她说，“明天一早开始准备。”
四人收拾东西，陆续走出指挥厅。走廊灯光均匀明亮，脚步声整齐。
走到电梯口时，林婉儿突然停下。“你们有没有觉得……太顺利了？”
“什么意思？”雷鸣问。
“我们刚拿到线索，敌人就来入侵系统。”她说，“但他们只差2%就读取成功。为什么停在那里？”
云璃回头看向指挥厅大门。“也许……他们不想让我们看到全部内容。”
“或者。”夜无痕低声说，“他们想让我们看到某些东西。”
电梯门开了。四人走进去。
云璃按下楼层键。金属门缓缓合拢。
就在门缝只剩一条窄线时，她看见自己的背包外袋里，数据盒的指示灯闪了一下——本该熄灭的绿灯，又亮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