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上,星月余晖静谧流淌,血腥味尚未散尽。陆景珩紧紧抱着虚脱昏迷的沈清辞,心急如焚。“清辞!清辞!”他连声呼唤,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南山居士快步上前,搭上沈清辞的腕脉,凝神片刻,松了口气:“无妨,是心力交瘁,加之精血损耗,一时脱力昏厥。静养些时日便好。”他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清香扑鼻的丹丸,“这是‘九转还神丹’,快给她服下。”
陆景珩连忙接过,小心地喂入沈清辞口中。丹药入口即化,沈清辞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丝红润,呼吸也平稳下来,悠悠转醒。
“景珩……”她睁开眼,看到夫君焦急的面容,虚弱地笑了笑,“成功了吗?”
“成功了!地脉稳住了!你做得很好!”陆景珩将她搂得更紧,声音沙哑,“下次不许再这样拼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阿福等人围过来,脸上满是庆幸和后怕。青黛紫苏赶紧递上温水。
就在这时,南山居士的目光被祭坛阵眼处吸引。只见那凹槽中星月光华虽已内敛,但中心一点异样微光却持续闪烁着,并非阵法余晖。“咦?这是……”他俯身仔细察看,小心翼翼地用玉镊从槽底取出一物。
那是一片约拇指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通体剔透、内蕴七彩流光的奇异晶片,触手温润,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能量波动。
“这是何物?”陆景珩警惕地问。阵眼中怎会另有东西?
南山居士仔细端详,眼中渐渐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这……这莫非是古籍中记载的‘星髓玉精’?传说乃星核碎片坠入地脉灵眼,经万年蕴化而成,蕴含最纯净的星辰精华与大地生机!是炼制法器、配制药丹的无上至宝!竟会在此阵眼之中!定是地脉稳固,灵机勃发,将其推送而出!天意!真是天意啊!”
沈清辞闻言,挣扎着坐起身,看向那晶片。她怀中的黑石符似乎受到感应,发出轻柔的共鸣。她伸出手,晶片自动飞入她掌心,流光溢彩,与她气息交融,一股温和磅礴的能量缓缓滋养着她亏损的心神。“好奇特的感觉……它好像在回应我。”
“此物与姑娘有缘,合该归你所有。”南山居士抚须笑道,“或许,这正是此番艰难险阻的回报与契机。”
众人皆啧啧称奇,疲惫一扫而空,都为这意外之喜感到振奋。
然而,喜悦并未持续多久。负责警戒的大山匆匆来报:“少爷!山下溃散的敌人并未远遁,似乎在重新集结!还多了几个穿黑袍、气息诡异的新面孔,像是影月教的援兵!”
众人心头一紧。刚经历恶战,人人带伤,战力大减,若敌人援兵到来,后果不堪设想。
“此地不宜久留!”陆景珩当机立断,“必须立刻撤离!”
“可从原路返回,必遭拦截。”阿福忧心忡忡。
南山居士沉吟片刻,指向地脉图:“未必。地图显示,观星台西侧峭壁之下,有一条隐秘的地下水脉暗道,可通山外溪流。或许可借此脱身。”
事不宜迟!众人立刻行动。陆景珩背起虚弱的沈清辞,阿福和青黛紫苏搀扶着受伤的同伴,大山小川在前探路,南山居士持图指引,迅速转移到西侧峭壁。果然在一处藤蔓遮掩下,发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内有水流声传出。
“我先行探路!”大山率先滑入洞中。片刻后,洞口传来约定的鸟鸣声,示意安全。
众人依次鱼贯而入。洞内阴暗潮湿,水道曲折,有时需涉水而行,有时需攀爬湿滑的岩壁,行进艰难。但求生的意志支撑着每个人。南山居士不时根据地图调整方向,陆景珩始终护在沈清辞身旁。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艰难跋涉,前方终于传来亮光和水流轰鸣声!出口到了!那是一条隐藏在瀑布后的水帘洞!
拨开水帘,眼前豁然开朗,已是云雾山外缘的一条陌生溪谷,远处可见炊烟袅袅。
“出来了!”众人劫后余生,喜极而泣。
清点人数,虽有伤无亡,但个个狼狈不堪,筋疲力尽。幸而此地已远离险地,追兵短时间内难以找到。
“先找地方休整疗伤。”陆景珩下令。大山小川很快找到一处僻静的山洞,众人躲入其中,生起篝火,处理伤口,烘干衣物。沈清辞服了药,靠在陆景珩怀中沉沉睡去。陆景珩仔细为她掖好披风,目光落在她紧握的那片“星髓玉精”上,晶片在火光下流转着温柔的光泽,映着她恬静的睡颜,仿佛一切艰辛都得到了抚慰。
休整一夜后,众人精神稍复。陆景珩派大山出山探听消息并雇请马车。午后,大山带回消息:赵掌柜和影月教的人仍在山中搜索,但似乎起了内讧,互相指责对方弄丢了重要物品(显然指星髓玉精和地脉图),且官府似乎也被惊动,派了衙役入山巡查(或是陆景珩事先安排的后手起了作用),山中形势混乱。
“正好趁乱离开。”陆景珩决定。大山雇来的马车也已到位。众人乔装改扮,分成三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云雾山地界。
一路无话,数日后,平安抵达京城。回到熟悉的陆府,众人恍如隔世。清风白芷早已望眼欲穿,见到众人归来,尤其是虚弱的沈清辞,顿时哭成了泪人,七手八脚地伺候她躺下,煎药炖汤,忙个不停。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陆老夫人和陆夫人闻讯赶来,见到儿子儿媳平安,虽心疼憔悴,也总算放下心头大石,不免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叮嘱好好休养。
安顿下来后,陆景珩与南山居士密谈良久。居士坦言,地脉虽暂稳,但根源未除,需长期关注。影月教和赵掌柜损失惨重且结下深仇,绝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必有风波。他建议陆景珩和沈清辞近期深居简出,低调行事,巩固根本,提升实力,以应对未来挑战。
“居士所言极是。”陆景珩深以为然,“经此一役,晚辈深知自身不足。立业之路,非仅商事,更需底蕴与力量。”
南山居士点头:“孺子可教。老夫云游之期已至,今日便告辞了。日后若有疑难,可凭此符至城南‘青松观’寻我。”他留下一枚木符,飘然而去。
沈清辞在床上静养了七八日,在陆景珩和丫鬟们的精心照料下,身体逐渐康复。这日,她正靠着软枕,把玩着那枚“星髓玉精”,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奇妙能量,思索着它的用途。清风端着药进来,见状笑道:“姑娘,这亮晶晶的小石头真好看,比宝石还透亮!是做首饰的吗?”
沈清辞莞尔:“它可比首饰珍贵多了。”她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这星髓玉精,或许将成为五味轩未来发展的关键之物,不仅能提升药膳品质,甚至可能开创出全新的方向。
陆景珩进屋,见她气色好转,心情愉悦,打趣道:“夫人可是在琢磨新的生财之道了?”
“正是!”沈清辞眼睛亮晶晶的,“景珩,我有个想法!这玉精能量纯净,或许能用于培育极品药材,或炼制更高阶的药膳和养身丸!甚至……可以尝试制作一些有特殊安神、聚气效果的配饰?这或许是五味轩更上一层楼的契机!”
“好主意!”陆景珩赞同,“待你身子好利索了,我们细细规划。”
又过了几日,沈清辞已能下床走动。五味轩的业务在清风白芷和陈先生的打理下,平稳运行,甚至因之前的“暖冬宴”和太后的赏识,口碑更隆,订单不断。
这日午后,沈清辞正在院中晒太阳,琢磨着星髓玉精的应用,忽见阿福领着一位风尘仆仆的信使前来:“姑娘,江南陈娘子有急信送到!”
沈清辞心中一动,拆信观看。信中,陈娘子语气急切地告知,回春堂赵掌柜已从京中返回江南,行事更加霸道,凭借疑似新得的某种秘方或资源(她隐约听闻与宫中有关),正大肆挤压五味轩的合作空间,甚至暗中威胁陈氏家族。她恳请沈清辞尽快决断,是否继续合作,否则她恐难顶住压力。
“赵掌柜……果然贼心不死!而且动作更快!”沈清辞蹙眉。看来,京中的较量虽暂告一段落,但江南的战场,才刚刚开始。立业之路,从未平坦。
她收起信,目光变得坚定。是时候将京中的收获,转化为真正的实力了。她转身对白芷道:“去请少爷和陈先生到书房议事。我们的江南分号,该提上日程了!”
窗外,阳光正好。新的挑战,已在路上。但这一次,她手中握有的,不仅仅是药膳配方,还有来自星辰的馈赠,和历经风雨后更加坚韧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