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份柔软里，偏偏夹杂着一根尖锐的刺，她看着雪人间“一家三口”的格局，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巴坤曾说过的话。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把那抹身影压回心底最深处。
她对沈耀满是感激，却又藏着难以言说的愧疚，这场订婚于她而言，是母亲的遗愿，是亲人的嘱托，她以为时间能磨平一切，可巴坤的名字，从来都是她不敢触碰的秘密，连不经意的风吹，都能掀起波澜。
吴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叹了口气：“少爷是凌晨三点多出去堆的，我起来准备早餐时，就看见他在院子里忙活，手都冻红了。”、
她回头看向南溪，眼神里满是真诚，“南小姐，少爷是真的把您放在心尖上。他堆这三个雪人，是盼着能和您组成一个家，盼着以后的每个新年，都能这样陪着您。”
南溪的指尖微微蜷缩起来，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心里像被棉絮堵得严严实实，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她知道沈耀的心意，从他不顾一切冲进厂房救她开始，从他小心翼翼避开她所有伤口开始，从他尊重她每一次拒绝开始，她都知道。
可她的心里，始终埋着一个叫巴坤的男人。
她以为和沈耀订婚，就能借着这份安稳将过去掩埋，嘴上绝口不提巴坤，可看到雪人的瞬间，看到相似的场景，记忆还是会冲破防线。
她对沈耀的感激是真的，愧疚更是真的，却无法把心底的位置彻底清空，这份带着“杂质”的接受，对满心赤诚的沈耀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辜负。
“我先上楼换衣服。”南溪避开吴妈的目光，轻声说道，转身快步往楼上走去。
回到卧室，她打开衣柜，挑了一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搭配一条浅灰色的围巾，镜中的自己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可眼底却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换好衣服下楼时，南溪已经把所有情绪都藏回了眼底深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院子里的积雪化得差不多了，阳光洒在湿漉漉的草坪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眼看就要到新年了，她得去商场给家人准备新年礼物，顺便也给沈耀挑一份，这不是爱的回应，更像是一种心灵的畏忌，补偿她无法坦诚的过去，补偿她藏在心底的秘密。
她甚至想，要是能挑到一份足够用心的礼物，是不是就能减轻一点这份沉甸甸的愧疚。
“吴妈，我中午出去一趟，去商场买点东西。”南溪拿起沙发上的包，对厨房喊道。
“路上小心点，雪刚化，路滑。”吴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需要司机送您吗？”
“不用啦，我自己开车去就行。”南溪笑着摆摆手，转身走出别墅。
经过院子时，她特意停在那三个雪人旁边，抬手轻轻碰了碰那个高大雪人的手臂，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心里却暖得发疼。
市中心商场的年味早已浓得化不开，红彤彤的灯笼挂满走廊，每家店铺都播放着喜庆的音乐。
南溪手里拎着几个包装精致的购物袋，指尖还残留着挑选羊绒围巾时的柔软触感，给季凌寒挑的深灰色围巾，给简柔选的真丝披肩，还有给沈耀的手工钢笔，笔身上刻着的“耀”字是她特意嘱咐工匠加上的。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刚过下午三点，想着赶在晚高峰前回家，便转身往地下车库走去。
地下车库的光线有些昏暗，冷风从通风口灌进来，带着淡淡的汽油味。南溪踩着高跟鞋，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走到拐角处时，她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这里的监控坏了好几天，上次来的时候还贴着维修通知。
可还没等她绕过拐角，一道黑影突然从柱子后窜出，带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另一只手臂死死勒住她的腰。
南溪的瞳孔骤然收缩，刚要挣扎，一股刺鼻的气味就钻进鼻腔，脑袋瞬间变得昏沉。
她拼命抬手去掰对方的手臂，指尖划过一片冰冷的金属，是对方手腕上的手铐，不是普通绑匪会带的东西。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对方领口露出的半截纹身，像极了父亲旧案卷宗里见过的标记，随后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水色湾的客厅里，吴妈已经热了三次汤。
墙上的挂钟指针一步步走向六点，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可南溪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她坐立难安，索性拿起座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南溪的电话。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机械的女声像一盆冷水，浇得她浑身发冷。
吴妈猛地站起身，心里的不安瞬间放大，南溪出门前特意说过会早点回来，从来不会关机不接电话。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拨通了沈耀的电话，铃声只响了三秒就被接通，沈耀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吴妈，怎么了？”
他刚结束邻市的项目会议，正准备去机场，口袋里的钢笔是南溪送他的那支，还带着体温。
“少爷！不好了！”吴妈的声音带着哭腔，“南小姐上午就出门去商场了，到现在都没回来，我打电话过去，是关机的！”
沈耀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别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先打电话去西山别墅问问，看她是不是回季家了。你在家等着，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挂了吴妈的电话，沈耀立刻拨通了季凌寒的号码，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南溪今天回西山别墅了吗？”他的声音急促，背景里传来机场广播的声音。
“没有啊，她早上没说要回来。”季凌寒的声音顿了顿，察觉到不对，“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
“她失踪了，手机关机。”沈耀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立刻让人去查市中心商场的监控，尤其是地下车库c区的拐角，那里监控之前坏了，我怀疑有问题。我现在马上坐私人飞机回去，有任何消息立刻打给我。”
挂了电话，沈耀转身就往VIp通道跑，西装外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