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陈的落网和“星煌”材料的成功验收,如同两股强劲的东风,彻底吹散了笼罩在旭遇集团和滨城上空近半年的阴霾。集团各项业务重回正轨,并且因为“星煌”的加持,接到了更多来自国家和重要领域的订单,发展势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劲。
老河湾沿岸的清理和生态修复工作也在政府的牵头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被污染的河水经过专业处理逐渐恢复清澈,岸边的裂缝被填补加固,甚至还规划了一个小型的湿地公园。虽然那段惊心动魄的记忆无法完全抹去,但生活终究要向前看。
时值七月,孩子们期盼已久的暑假终于到来。
这天晚上,陈遇难得没有加班,准时回家吃了晚饭。饭桌上,安安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毕业汇演的趣事,希希虽然话不多,但也认真汇报了自己期末考了双百的好消息,小脸上带着点小骄傲。
“爸爸,你答应过我,等放假了,要带我去看真正的大海的!”安安扒完最后一口饭,眨巴着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陈遇,“还要坐大船!像希希哥哥拼的那个航母一样大的船!”
林莉笑着给女儿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柔声道:“安安,爸爸最近很忙,等爸爸有空了再带你去,好不好?”
陈遇看着女儿瞬间黯淡下去的小眼神,又看看虽然没说话但同样流露出向往之色的儿子,心中涌起一股歉意。这段时间,他忙于应对各种危机,确实忽略了陪伴家人。他想起之前对孩子们的承诺,也想起自己内心深处对那片蔚蓝的渴望。
他放下筷子,摸了摸安安的头,又看向希希,微笑道:“好,爸爸说话算话。正好最近集团事情告一段落,爸爸休个假,带你们去看海,坐大船,钓鱼!”
“真的吗?太好了!”安安立刻从椅子上蹦下来,兴奋地绕着桌子跑圈,“去看海咯!坐大船咯!”
希希也眼睛一亮,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
林莉有些意外地看着陈遇:“你真能抽出时间?厂里……”
“厂里有平叔和虎子看着,出不了岔子。”陈遇握住林莉的手,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轻松,“莉莉,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一起出去走走了。叫上爸妈,还有毛蛋舅舅他们,大家一起,热闹。”
林莉看着丈夫眼中久违的放松和坚定,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陈遇随即拿起手机,在“旭遇核心老干部活动中心”(王小虎起的群名)的微信群里发了条语音:“@全体成员 警报解除,普天同庆!本人打算携家带口去洱海转转,然后租条船南海海钓,放松十天。有兴趣的拖家带口报名,费用集团全包,算是给大家放个假,犒劳一下前段时间的辛苦。”
信息刚发出去没多久,群里就炸开了锅。
王小虎第一个响应,语音里夹杂着似乎是在车间里的背景音:“我靠!遇哥威武!必须去啊!老子这胳膊都快在医院生锈了!正好出去活动活动筋骨!苏婷,快,给咱俩和牛牛报名!”后面跟着苏婷发来的一个捂嘴笑的表情。
孙宇的语音紧随其后,背景音里还有仪器滴答声:“洱海?南海?海钓?!等我!必须等我!我这就把手里这组数据跑完!谁也别拦着我!老婆@苏雨晴,快给晓晓收拾行李!咱们去找遇哥蹭吃蹭喝!” 接着是他自己一阵嘿嘿的傻笑。
李文博的回覆则要严谨得多:“收到,陈总。我会协调好研发中心的工作安排。另外,是否需要我准备一些便携式的环境监测设备?毕竟南海海域……” 他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张伟言简意赅:“+1,数据安全已安排妥当家。”
周凯立刻跳了出来:“这种好事怎么能少了我这个宣发主任?我必须用镜头记录下这历史性的团建时刻!保证把遇哥拍得帅帅的,把虎子拍得猛猛的,把孙大主任拍得……呃,尽量拍得正常点。”
赵强也冒泡了:“海钓?哈哈,终于轮到我老赵大显身手了!我新搞了几款海钓饵料,正愁没地方试验呢!遇哥,等着看我表演!”
毛蛋(毛旭)也回复:“我跟刘倩和朵朵报名。正好最近对外联络那边没啥大事,陪遇哥和兄弟们放松一下。”
看着群里瞬间刷屏的响应,陈遇笑着摇了摇头,对林莉说:“看来,咱们这支队伍,规模小不了。”
林莉也笑了:“人多热闹,孩子们也有伴儿。”
计划一定,整个集团核心层都弥漫着一股轻松愉悦的气氛。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交接,很快,一支由陈遇家、王小虎家、孙宇家、李文博家、张伟家、周凯家、赵强家以及毛蛋家组成的,老老少少二十多人的“豪华度假团”便组建完毕。
出发这天,滨城机场候机厅里格外热闹。
陈遇穿着一件舒适的浅灰色poLo衫,卡其色休闲裤,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显得沉稳而休闲。林莉则是一身淡蓝色的碎花连衣裙,长发披肩,气质温婉。希希和安安都穿着印有卡通图案的t恤和短裤,兴奋地东张西望。
王小虎吊着的那只胳膊成了显眼包,但他自己毫不在意,穿着一件紧身黑色t恤,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正大声地指挥着苏婷和儿子牛牛搬运行李。苏婷无奈地笑着,牛牛则学着爸爸的样子,挺着小胸脯,一副“我是男子汉”的模样。
孙宇依旧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t恤皱巴巴的,头发像被轰炸过,正手舞足蹈地跟旁边的李文博比划着什么,估计又在畅想海钓的盛况。李文博则是一身熨烫平整的浅蓝色衬衫和休闲西裤,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笑意,耐心地听着,偶尔推一下眼镜。苏雨晴拉着儿子晓晓,笑着看丈夫“发疯”。
张伟和周凯站在一起,一个沉默内敛,一个活泼外放,形成了鲜明对比。赵强则和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汉子聊得热火朝天,那汉子是“掠食者”路亚战队的队长赵猛,这次也被赵强拉来充当“技术顾问”。毛蛋和刘倩带着女儿朵朵,正和陈平、毛凤英、林国栋、赵梅几位老人说着话,气氛融洽。
杨振军竟然也亲自来送行,他穿着一身便装,但挺拔的身姿和锐利的眼神依旧引人注目。他走到陈遇面前,用力握了握手:“陈总,放松玩,滨城这边,有我们。”
“辛苦杨大校了。”陈遇真诚地道谢。
“应该的。”杨振军笑了笑,压低声音,“虽然‘海狐’落网,但基本的警惕不能丢。你们这次的行程,我们这边会有外围的关注,确保万无一失。”
陈遇心中一凛,随即点头:“明白,谢谢。”
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度假团首先抵达了风景如画的洱海。苍山洱海,风花雪月,瞬间洗涤了众人从城市带来的疲惫与喧嚣。
大人们住在临水的客栈,白天租车环湖,欣赏美景,拍照留念;晚上则在客栈的院子里烧烤,品尝当地特色美食,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嬉戏,笑声不断。
周凯自然是其中最忙的一个,端着相机上蹿下跳,捕捉着每一个温馨或搞笑的瞬间。王小虎试图用没受伤的右手展示他的“烧烤绝技”,结果差点把鸡翅烤成炭,被苏婷无情剥夺了“烧烤权”,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孙宇和李文博则对洱海的水质和生态环境产生了兴趣,拿着个小本本时不时记录一下,被孙宇自嘲为“职业病”。
在洱海悠闲地度过了四天后,大部队再次启程,飞往温暖的南海之滨。
提前联系好的是一艘中型专业海钓船,设施齐全,客房、餐厅、钓位一应俱全。当巨大的白色船身出现在码头时,孩子们发出了兴奋的尖叫。
“哇!好大的船!比爸爸的办公室还大!”安安被陈遇抱在怀里,指着渔船激动地喊道。
希希也仰着头,眼中充满了惊叹。
王小虎摩拳擦掌,吊着胳膊也不安分:“妈的,总算见到真家伙了!老子今天要大开杀戒!”
赵强和赵猛更是专业选手上身,已经开始检查船上提供的钓具,并拿出自己带来的宝贝饵料,互相交流起来。
众人登船安顿好后,渔船缓缓驶离码头,向着蔚蓝的深海进发。海风拂面,带着咸腥的气息,海鸥在船尾盘旋鸣叫,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碎金万点。
船上的气氛更加热烈。男人们大多聚在甲板层的钓位区,讨论着钓法、钓点,摩拳擦掌。女人们则有的在客厅聊天,有的在甲板躺椅上晒太阳,欣赏海景。孩子们在船员看护下,好奇地探索着船上的每一个角落。
陈遇没有急着下竿,他靠在船舷边,看着眼前开阔无垠的大海,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胸腔被咸湿空气填满的畅快。重生以来,他一直像一根绷紧的弦,为了改变命运,为了守护家人和事业,不断地拼搏、战斗。此刻,站在这片蔚蓝之上,他才真正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从内而外的松弛。
林莉拿着一杯果汁走过来,递给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轻声道:“真美啊。”
“是啊,”陈遇接过果汁,揽住妻子的肩膀,“好久没这么放松了。”
这时,王小虎的大嗓门打破了宁静:“遇哥!快来!老赵和猛子说要搞个内部比赛,看谁先上鱼,上大鱼!赌今晚刷碗!”
陈遇闻言,和林莉相视一笑,放下果汁,走向那群摩拳擦掌的家伙。“来了!不过刷碗这赌注太小家子气了点吧?”
孙宇立刻起哄:“那遇哥你说赌啥?”
陈遇想了想,笑道:“赌……输了的人,回去负责把‘星煌’项目庆功宴的合影,手绘成漫画版,挂在自己办公室墙上!”
这个赌注立刻得到了全体通过,既无伤大雅,又充满了趣味性。
比赛正式开始。赵强和赵猛果然是专业级别,很快就进入了状态,熟练地抛竿、控线。王小虎虽然一只手不方便,但也凭着一股猛劲,挂上饵就把线甩了出去,差点钩到旁边的李文博,引来一片笑骂。李文博则不急不躁,仔细研究着船老大提供的海图和水深数据,选择钓点,动作一丝不苟。
孙宇则完全是另一种画风,他带来的钓具最多最杂,一会儿换这个饵,一会儿调整那个轮,嘴里还念念有词,仿佛在进行什么精密科学实验,但鱼饵入水后却半天没动静。
陈遇看着这帮兄弟,摇头失笑。他选了个相对安静的钓位,没有用那些花哨的拟饵,而是用了赵强提供的一款看起来朴实无华的新鲜虾饵。他熟练地挂饵,掂量了一下铅坠,然后一个流畅的侧抛,鱼线带着轻微的呼啸声,远远地投入了深蓝色的海水中。
他的动作并不像赵猛那样充满爆发力,也不像王小虎那样莽撞,而是带着一种独特的节奏感和稳定性,仿佛与手中的钓竿融为一体。这是前世浸淫多年,加上今生程晓风师父指点后,沉淀下来的独特气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晴空万里,远处天际线却悄悄积聚起了乌云。
“看样子要下雨啊。”船老大看了看天,提醒道。
就在这时,王小虎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怪叫:“我靠!有东西!好大的力气!”只见他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攥住钓竿,竿梢已经被拉成了一个大弯弓,鱼线被扯得嗡嗡作响。
“虎子,稳住!别硬拉!”赵猛赶紧出声指导。
“妈的!老子还用你教!”王小虎嘴上不服,但身体还是按照赵猛说的,开始尝试控鱼。他那只受伤的胳膊也不自觉地想帮忙,结果一动就疼得龇牙咧嘴,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另一边,李文博的竿梢也轻轻点动了一下,他冷静地扬竿刺鱼,动作精准,很快就一条银光闪闪的海鲈鱼被提出了水面。
“老李可以啊!深藏不露!”周凯立刻端着相机冲了过去。
孙宇看着自己依旧毫无动静的鱼线,又看看两边都有收获,急得抓耳挠腮:“不公平!为什么鱼都去找你们了?我的饵可是加了最新研发的诱食因子……”
他的话音未落,陈遇一直平稳握着的钓竿,突然传来了一个清晰而有力的顿口!
陈遇眼神一凝,手腕瞬间发力,向上一扬!竿身立刻传来了沉重而挣扎的力道!
“中!”陈遇低喝一声,身体微微后仰,稳稳控住钓竿。
这条鱼的力气明显比王小虎和李文博钓到的大得多,鱼线在水中划出急促的“嘶嘶”声。
“遇哥上大鱼了!”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陈遇不慌不忙,充分利用钓竿的腰力和泄力系统,与水下的大鱼展开了一场耐力的较量。他时而收线,时而放线,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节奏感,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爸爸好厉害!”安安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了过来,被林莉抱着,激动地拍着小手。
希希也紧紧盯着父亲,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经过十几分钟的搏斗,一条体长近一米、身上带着漂亮斑点的大家伙终于力竭,被陈遇缓缓拖到了船边。赵猛赶紧拿起大抄网,精准地将其抄了上来。
“是青斑!个头不小啊!”船老大赞道,“老板好技术!”
“哇!爸爸钓到大鱼了!”安安欢呼起来。
王小虎看着陈遇脚下那条还在扑腾的大青斑,又看看自己刚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拉上来的一条小石斑,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遇哥,你这……不声不响就放卫星啊!”
孙宇更是围着那条青斑转了好几圈,啧啧称奇:“这不科学啊!我的高科技饵料都没用,你这虾肉怎么就……”
陈遇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笑道:“运气好而已。海钓嘛,有时候讲究个缘分。”
他这话引得众人一阵笑骂。
就在这时,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海风也骤然变大。
“快!收东西,进舱!”船老大赶紧招呼。
众人七手八脚地收拾好钓具和鱼获,涌进了温暖的船舱。外面的天空已经阴沉下来,海面也变得波涛汹涌。
虽然比赛被突如其来的雨水打断,但气氛却更加热烈。大家围坐在一起,品尝着船员刚切好的刺身和热腾腾的姜茶,讨论着刚才的钓况,笑声不断。
王小虎愿赌服输,拍着胸脯保证回去就苦练画技,把漫画版合影画出来,又引来一阵调侃。
陈遇看着窗外风雨交加的海面,又看看舱内温暖灯光下谈笑风生的家人和伙伴,心中充满了平静与满足。他知道,这场风暴终将过去,而他们之间的情谊,以及守护这份平凡的决心,将如同这艘破浪前行的航船,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