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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白山支脉的深处,有一座山岭,地图上没有名字,当地人都叫它“鬼哭岭”。这名字的由来,并非空穴来风。老辈人说,那岭子地形奇特,山风穿过嶙峋的石缝和空洞的树洞时,会发出各种声音,有时像女人哀哀的哭泣,有时像无数冤魂在窃窃私语,尤其是在月黑风高的夜晚,那声音更是凄厉瘆人,仿佛整座山都在哭。

但这还不是最邪性的。真正让鬼哭岭成为禁地的,是那个流传了上百年的传说:岭子里埋着一个前朝的公主,是殉葬的,怨气极重。她的魂魄不散,化作了“岭妖”,专门迷惑夜间行路的男子,吸其阳气,据说被她缠上的人,最终都会变得骨瘦如柴,疯疯癫癫,死在岭上,成为滋养那怨魂的养料。

这年冬天,雪下得特别早,也特别大。一个叫李振邦的皮货商人,带着两个伙计,驮着收来的珍贵皮子,从深山里往外赶,准备在年前运到城里卖个好价钱。他们原本计划得好好的,谁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烟儿炮”(暴风雪)打乱了行程,被困在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坳里。

风雪一连刮了三天,干粮快要见底,再等下去,不是冻死就是饿死。李振邦心急如焚,他这批皮子价值不菲,关乎他全部的身家性命。

“掌柜的,我听说……穿过前面那座鬼哭岭,有条近道,能省下两天的路程。”一个年纪稍长的伙计,犹豫着开口,“就是……就是那地方邪性,一般人不敢走。”

李振邦年轻时也走南闯北,胆子不小,对这类神神鬼鬼的传说向来是姑妄听之。此刻被逼到绝境,他把心一横:“鬼哭岭?怕什么!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咱们三个大男人,阳气旺,就算真有鬼,也得绕着我们走!就走那条近道!”

另一个年轻伙计脸都白了,想劝阻,但看着李振邦决绝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风雪稍歇,三人便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鬼哭岭进发。越靠近那座山岭,气氛越是诡异。周围的树木形态扭曲,枝杈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白鬼。风穿过石缝的声音,果然如同老辈人描述的那样,呜咽咽咽,忽远忽近,真像是无数冤魂在耳边哭泣,听得人头皮发麻。

“掌柜的……要不……咱们还是绕路吧?”年轻伙计声音发颤。

李振邦心里也直打鼓,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强作镇定:“少废话!跟紧点!天黑前必须翻过这道岭!”

他们在及膝深的雪地里艰难跋涉,那鬼哭般的声音始终如影随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雪似乎又有变大的趋势。更要命的是,他们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一直在相似的乱石和枯树林里打转。

“糟了,鬼打墙!”年长伙计脸色惨白。

就在三人惶恐不安之际,走在前面的李振邦,忽然看到前方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似乎有一点微弱的火光在闪烁!

有人家?!

在这绝境中看到灯火,无疑是巨大的希望。李振邦精神一振,也顾不得多想,连忙带着伙计朝火光的方向走去。

绕过巨石,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间低矮的木屋!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白雪,但窗户里确实透出温暖的火光,烟囱里还袅袅地冒着炊烟!

“太好了!有救了!”年轻伙计喜极而泣。

李振邦也松了口气,上前敲响了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女子,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但身段窈窕,声音温婉动听:“几位客官,是迷路了吧?外面风雪大,快进来暖和暖和。”

屋里生着炉火,暖意融融,布置得虽然简陋,却干净整洁。那女子转过身来,在火光映照下,露出一张堪称绝色的脸庞,眉目如画,肤光胜雪,只是脸色有些过于苍白,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柔弱之美。

李振邦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世面,但此刻竟看得有些呆了。两个伙计也面面相觑,在这荒山野岭,怎么会有如此貌美的独身女子?

女子自称姓婉,独自居住在此为亡父守孝。她举止得体,谈吐文雅,很快就打消了李振邦的大部分疑虑。她热情地招呼三人烤火,又端来热汤和简单的饭食。

饥寒交迫的三人也顾不上许多,狼吞虎咽起来。那热汤下肚,浑身舒坦,连日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不少。只是那汤味道有些奇特,带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的草药香气。

饭后,风雪更大了。婉娘为难地说:“寒舍简陋,只有里间一张土炕,若不嫌弃,几位客官将就一晚吧。”

李振邦连忙道谢。他和两个伙计挤在里间的土炕上,炉火噼啪,温暖舒适,加上连日奔波,很快就沉沉睡去。

半夜,李振邦被一阵极其轻微的啜泣声惊醒。他睁开眼,发现声音来自外屋。他悄悄起身,扒着门缝往外看。

只见外屋炉火旁,婉娘正背对着他,对着墙壁上一块模糊的牌位低声哭泣。那哭声悲悲切切,闻者心酸。但哭着哭着,那哭声渐渐变了调,变得阴冷、怨毒起来。她猛地转过头!

借着跳跃的炉火光,李振邦看得真切——那张绝美的脸此刻扭曲变形,眼睛里闪烁着幽绿色的鬼火,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尖牙!哪里还有半点温婉模样,分明就是一个择人而噬的厉鬼!

“嗬嗬……又来了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她伸出鲜红的长舌,舔了舔嘴唇,目光贪婪地望向里屋。

李振邦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退回炕上,拼命摇醒两个伙计。“快醒醒!那女人……那女人是鬼!”

两个伙计迷迷糊糊醒来,听到李振邦颤抖的描述,也都吓傻了。

就在这时,外屋的门帘被掀开,婉娘(或者说那女鬼)飘了进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一步步逼近土炕。“客官……长夜漫漫,让奴家再好好伺候你们吧……”她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阴寒之气,整个屋子的温度骤然下降。

“跟她拼了!”李振邦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知道求饶无用,抄起炕边的拨火棍就朝女鬼砸去!

棍子穿过女鬼的身体,如同打在空气中。女鬼发出一阵磔磔怪笑,伸手朝李振邦抓来,那指甲瞬间变得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

年轻伙计吓得惨叫一声,直接昏死过去。年长伙计则连滚爬爬地想去开门,却发现那木门如同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眼看鬼爪就要抓到面门,李振邦绝望地闭上眼。突然,他怀里一样东西猛地发烫!是他娘临行前塞给他的一张叠成三角的、在寺庙里求来的护身符!

“嗤——!”

护身符爆出一团微弱的金光,撞在女鬼的手上。女鬼发出一声吃痛的尖叫,猛地缩回手,惊疑不定地看着李振邦。

“你有护身的东西?!”女鬼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怪不得阳气这么旺……正好,吸了你的精气,抵得上十个普通人!”

她变得更加狂暴,周身黑气翻涌,再次扑了上来。那护身符似乎只能抵挡一时,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年长伙计急中生智,看到墙角的瓦罐,想起老辈人说污秽之物能破邪,也顾不得许多,端起一个不知是夜壶还是什么的瓦罐,将里面的腥臭液体朝着女鬼泼了过去!

“哗啦!”

那液体泼在女鬼身上,竟然如同强酸般,冒起滚滚黑烟!女鬼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嚎,身形一阵扭曲模糊,似乎受到了重创!

“快走!”年长伙计趁机用身体猛地撞向窗户!木制的窗棂被他硬生生撞开!

李振邦也反应过来,拉起昏死的年轻伙计,三人连滚爬爬地从窗户跳了出去,跌进外面的风雪中。

身后木屋里,传来女鬼愤怒到极点的咆哮声,但她似乎无法离开那座木屋,只是在那门口的黑影里张牙舞爪。

三人不敢回头,在风雪中没命地狂奔,直到彻底摆脱了那座恐怖木屋的范围,才力竭倒地。天亮后,风雪渐停,他们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跑到了鬼哭岭的边缘。

回到城里,李振邦大病一场,几乎丢掉了半条命。那个年轻伙计醒来后也变得痴痴傻傻,没多久就死了。年长伙计虽然保住了命,但一条胳膊却彻底废了,再也不能干重活。

李振邦从此金盆洗手,再也不做进山收皮货的生意。他用剩下的积蓄开了个小铺子,安稳度日。每当有人问起鬼哭岭的经历,他都讳莫如深,只是眼神里会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而那鬼哭岭的传说,也因为李振邦三人的遭遇,变得更加恐怖和真实。那座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的、有着温暖灯火的小木屋,成了所有赶山人心头最深的梦魇。

岭上的哭声,或许不只是风。那雪夜里的灯火,也可能是勾魂的陷阱。 老人们说,那婉娘,很可能就是传说中殉葬公主的怨魂所化,百年不散,专门引诱并吞噬那些胆敢闯入她地盘的活人阳气。鬼哭岭,也彻底成了生人勿近的绝对禁地,提醒着每一个试图挑战未知的人——有些禁忌,是用无数生命写就的,不容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