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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咱们就沉下心来,细细分说这第四十三个故事——。这个故事,没有斗法,没有恩怨,只在那个风雪交加、生死一线的夜晚,展现出一段跨越族类、源于本善的温暖与奇迹。

那还是我太爷爷年轻时经历的真人真事。那年他刚成家不久,为了多挣些钱贴补家用,跟着一伙经验丰富的老跑山人,进了老黑山深处采一种珍贵的“猴头菇”。这种菇长在柞树上,形似猴头,极难寻觅,价格自然也金贵。

他们一行五人,在山里转了七八天,收获颇丰。眼看带来的干粮快见底了,天气也骤然变了脸。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北风卷着雪沫子,抽在脸上像刀割一样。领队的关老大经验老到,一看这天色,立刻决定提前下山。

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们沿着依稀记得的来路往回赶时,暴风雪毫无征兆地全面爆发了。狂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能见度不到十步。熟悉的 landmarks(地标) 完全被风雪掩盖,他们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五个人手拉着手,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艰难跋涉,呼喊声被狂风撕扯得粉碎。体温在迅速流失,绝望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在这种天气里迷路,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楚。

太爷爷那时还年轻,体力消耗最大,又冷又饿,脚下一软,差点栽进雪窝子里。他望着四周混沌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白,心里第一次涌起了对死亡的恐惧。

“不行了……关大哥……我……我走不动了……” 一个叫老蔫的伙伴带着哭腔说道,他的嘴唇冻得发紫。

关老大自己也到了极限,但他不能倒下,他红着眼睛,嘶哑地吼道:“都他娘的给老子挺住!谁倒下,谁就真留这儿了!”

可希望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又勉强挣扎着走了一段,最终彻底耗尽了力气,瘫倒在一处背风的山崖下,挤在一起,靠着彼此那点微弱的体温,等待命运最后的裁决。风雪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夜色正悄然降临。

就在太爷爷意识开始模糊,觉得自己可能要永远留在这片白山黑土之间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在左前方不远处的风雪中,亮起了一点小小的、幽幽的光。

那光呈淡蓝色,只有豆粒大小,在狂风中摇曳不定,却顽强地没有被吹灭。

“光……有光……” 太爷爷用尽力气,抬起颤抖的手指向那边。

其他几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也都看到了那点微光。是幻觉吗?是屯子的灯火?可这深山老林,哪来的灯火?

“是……是鬼火吧?” 老蔫声音发抖。

关老大眯着眼看了半晌,那光虽然诡异,却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性。它不像是固定不动的,而是在缓缓地、有规律地向前移动。

“管不了那么多了!” 关老大一咬牙,“跟着它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比在这儿等死强!”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挣扎着爬起来,朝着那点幽蓝的光亮跟踉跄跄地追去。

那光仿佛有灵性一般,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它在风雪中穿梭,时而绕过巨大的雪堆,时而引领他们避开隐蔽的沟壑。它移动的路线极其刁钻,却总能在绝境中找出一条看似可行的路径。

太爷爷后来回忆说,跟着那光走的时候,虽然身体依旧冰冷疲惫,但心里那股绝望的寒意,却莫名地消散了不少。那点幽蓝的光,成了他们在这片白色地狱里,唯一的希望和指引。

他们不知道跟着那光走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风雪依旧,体力早已透支,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

终于,在翻过一道低矮的山梁后,那点幽蓝的光,在一棵巨大的、被积雪覆盖的老松树下,倏地一下熄灭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就在光芒消失的同时,走在最前面的关老大,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带着哭音的呼喊:

“到了!他娘的!我们出来了!看到屯子的灯火了!!”

众人奋力抬头望去,只见山梁下方,虽然依旧风雪弥漫,但远处那一片朦胧的、橘黄色的、星星点点的光芒,不是屯子的灯火是什么?!他们真的走出了那片死亡区域!

狂喜和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五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在雪地里又哭又笑。

他们互相搀扶着,朝着灯火的方向,终于在天完全黑透之前,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屯子。家里人早就急疯了,看到他们如同雪人一般回来,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事后,缓过劲来的太爷爷和关老大他们,仔细回想起那引路的幽蓝火光,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那绝不是普通的磷火,磷火不会移动得那么有规律,更不会在引领他们到达安全地带后恰好熄灭。

关老大抽着旱烟,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咱们这次……怕是遇上‘狐火’了。”

“狐火?”

“嗯,”关老大点点头,“老辈跑山的说过,有些有道行的狐仙,心善的,会在人遭大难时,吐出自己的内丹或者用神通化出一点‘狐火’,给迷路的人引路。那光颜色幽蓝,不怕风雪,能破迷障。咱们这次能捡回这条命,多亏了那位的指引啊。”

太爷爷这才恍然大悟,想起之前在山里,他们确实遇到过一只毛色雪白的狐狸,那狐狸不怕人,还站在不远处看了他们好久,才悠然离去。当时他们只顾着找菇,也没在意。

“它这是……报答咱们没惊扰它?” 太爷爷问。

“未必是报答,” 关老大摇摇头,“或许,就是单纯的不忍心。这山里的灵物,心思谁说得准呢?但这份情,咱们得记着。”

自那以后,太爷爷和关老大他们,对山里的狐狸,乃至所有生灵,都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敬畏和感激。他们进山打猎采药,更加恪守规矩,绝不滥杀,遇到幼崽和怀崽的母兽,都会主动避开。

而那的故事,也成了我们家族,乃至整个屯子跑山人之间,一个代代相传的、充满温情的传说。它告诉后人,在这看似严酷、危机四伏的自然法则之下,依然存在着超越族类的善意和奇迹。心存善念,行事有度,或许在某个你意想不到的绝境,那一点幽蓝的、温暖的“狐火”,就会为你亮起,指引你回家的路。这茫茫山野,并非只有弱肉强食,还有着无声的守护和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