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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砖灰瓦,飞檐翘角,这座位于辽南古镇深处的苏家老宅,已经空置了三十多年。宅子是前清一位举人老爷所建,三进三出,雕梁画栋,可见当年的气派。但如今,朱漆大门上的铜环早已锈迹斑斑,墙头荒草萋萋,整座宅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镇上人都说,这宅子闹鬼。

据说,民国初年,苏家少爷留学归来,带回一位洋派小姐。这位小姐思想新潮,行为大胆,惹得镇上流言四起。后来不知怎的,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这位小姐竟在宅子后院的古井边投缳自尽了。自那以后,老宅就不得安宁。

先是守宅的老仆人说,夜里常听见后院有女子的啜泣声。后来,有人看见西厢房的窗户上,映出一个梳着发髻的女子身影,可那屋子明明空了几十年。更邪门的是,凡是动过拆宅念头的人,不是莫名病倒,就是遭遇横祸。久而久之,再没人敢打这宅子的主意,连路过都要绕道走。

这年夏天,省城来了个建筑系的教授,叫陈明远,带着两个学生来做古建筑测绘。他们听说了苏家老宅的传说,非但不害怕,反而更加感兴趣。

老师,这宅子看着真不错,就是......有点瘆人。学生小李打量着紧闭的大门,小声说道。

陈明远推了推眼镜,不以为然地笑了:我们是搞科学的,还信这些?所谓鬼怪,多半是人的心理作用。

他找到镇上文化站,办了手续,拿到了老宅的钥匙。那钥匙锈得厉害,费了好大劲才打开门锁。

吱呀——大门被推开,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

宅子里阴暗潮湿,阳光从破败的窗棂透进来,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家具大多还在,只是都蒙着厚厚的灰尘,挂着蛛网。正堂的八仙桌上,甚至还摆着一套茶具,仿佛主人刚刚离去。

太棒了!这简直是活生生的晚清民居标本!陈明远兴奋地拿出相机,不停地拍照。两个学生也开始架设仪器,进行测绘。

工作进行得出奇顺利。第一天,他们就完成了前院的测量。傍晚时分,三人在院中的石凳上休息。

老师,您听说过这宅子的传说吗?另一个学生小张问道,说是以前有个小姐在这里上吊......

别瞎说!小李赶紧打断他,天都快黑了,说这个多吓人。

陈明远笑了笑:怕什么?咱们三个人呢。

话虽如此,当夜幕降临,老宅完全被黑暗吞噬时,三人都感到了一丝不安。没有电,他们只能靠手电筒照明。那光束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微弱,仿佛随时会被周围的黑暗吞噬。

夜里,陈明远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那声音细细的,像是有人在哼唱什么曲子,又像是女子的啜泣。他起身细听,声音似乎来自后院。

他推醒两个学生,三人拿着手电,小心翼翼地往后院走去。

后院比前院更加破败,荒草长得有半人高。院子中央果然有一口古井,井口被一块大石板盖着。那若有若无的声音,似乎就是从井里传出来的。

会不会是风的声音?小李的声音有些发抖。

陈明远没有回答。他走到井边,发现石板边缘的杂草有被踩踏的痕迹,像是最近有人来过。

就在这时,小张突然指着西厢房的方向,惊恐地说:那......那屋里好像有光!

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西厢房的窗户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昏黄昏黄的,像是油灯的光。

有人?陈明远皱眉。这宅子锁了三十多年,怎么会有人?

他们轻手轻脚地走到西厢房窗外,透过破损的窗纸往里看。这一看,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屋里点着一盏油灯,一个穿着清末民初服饰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对镜梳妆。她一下一下地梳着长发,动作缓慢而优雅,嘴里还轻轻哼着曲子。那曲子婉转哀怨,听得人心里发酸。

突然,那女子停下了梳头的动作,缓缓转过头来——她脸上根本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空白!

小张吓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

屋里的灯光瞬间熄灭,那无面女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人连滚带爬地逃回前院,一夜无眠。

第二天,陈明远决定提前结束工作。就在他们收拾设备准备离开时,镇上的老文书闻讯赶来。

陈教授,你们昨晚是不是看见什么了?老文书关切地问。

陈明远把昨晚的经历说了。老文书听后,长叹一声:你们看见的,大概就是苏家那位少奶奶了。

她......她真是自杀的?小李颤声问。

老文书摇摇头,压低声音:这事在镇上是个忌讳。我爷爷那辈人说,那位少奶奶不是自杀,是被苏家人害死的。就因为她思想新潮,不守妇道,坏了苏家的名声。

那她的脸......

听说她死的时候,脸被划花了,是不让她的魂魄认路回来报仇。老文书说,这宅子空了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怨气太重。你们还是快走吧,别再来了。

回到省城后,陈明远把在老宅拍摄的照片洗了出来。诡异的是,所有照片上都有一个模糊的白影,尤其是在西厢房和古井附近拍的那些。更可怕的是,在一张拍摄院子的照片上,他们清楚地看到一个穿着旧式衣裙的女子站在井边,脸上空白一片。

自那以后,陈明远再也不敢接与老宅有关的项目。而他的学生小张,更是病了好长一段时间,总说梦见一个没有脸的女子在井边梳头。

三年后,古镇搞旅游开发,苏家老宅被列为重点修复对象。施工队进驻的第一天,工人在后院古井里打捞出了一具白骨。白骨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金镯子,经鉴定,确实是民国初年的物件。

更让人震惊的是,在白骨的旁边,还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盒子里装着一本日记,是那位苏家少奶奶写的。日记的最后几页,字迹潦草地记录了她的恐惧——她发现丈夫在外面欠下巨额赌债,打算把她卖给债主抵债。她试图逃跑,却被囚禁在西厢房。最后一页只有一行字:今夜他们将动手,我宁可死......

真相大白,镇上哗然。原来所谓的不守妇道,不过是苏家为了掩盖罪行编造的谎言。

镇政府在老宅为这位不幸的女子立了个牌位,请来僧人做了七天法事。说也奇怪,自那以后,老宅再也没传出什么怪事。修复完成后,这里成了古镇的一个旅游景点,每天游人如织。

只有那些知道内情的老镇民偶尔会议论:难怪怨气那么重,原来是含冤而死啊。

陈明远教授后来也带着家人去参观过修复后的苏家老宅。阳光下的宅院明亮整洁,再也感受不到当年的阴森。但在经过西厢房时,他仿佛又听见了那若有若无的哼唱声,哀婉凄清,如泣如诉。

那老宅的魅影,不是鬼怪,是百年不散的冤屈。当真相大白于天下,怨气自然也就散了。 只是那段被时光掩埋的悲剧,依然在古镇的记忆里,留下了一道淡淡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