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浓得化不开，海天相接处透着一抹极淡的灰白，映着码头废墟上没完全熄灭的火星，浓烟裹着焦糊味慢悠悠飘向天际。警车、救护车和国安车的红蓝灯光晃来晃去，把这片刚经历过厮杀的土地照得怪诞又刺眼。
雷啸小队正跟官方人员交接——俘虏、证物，还有奄奄一息的陆明轩。白大褂们手脚麻利地把陆明轩固定在担架上，抬着就往救护车跑，警笛声尖得像刀子，划破清晨的安静，朝着市区狂奔而去。
“乌鸦”吴亚手腕缠着临时绷带，脸灰扑扑的，被俩神情冷峻的国安人员押着往押运车走。上车前，他突然回头，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指挥车旁的沈清焰和顾北辰身上。嘴角扯出个怪异又满是恨意的弧度，动了动嘴，没出声——沈清焰看得分明，他说的是“还没完”。
顾北辰眼神一冷，往前迈了一步，悄悄把沈清焰挡在身后，冷冰冰的目光怼回去，直到押运车“哐当”一声关上门，才把那让人膈应的视线隔绝开。
回到临时指挥部时，天已经亮透了。城市另一头传来早高峰的喧嚣，好像昨夜码头的爆炸和枪战，不过是场离得老远的噩梦。
可沈清焰和顾北辰半点睡意都没有。阿杰正对着那枚“夜莺羽毛”飞镖忙活，高清扫描图和成分分析报告铺满了屏幕。
“这飞镖用的是特殊航空合金，又轻又硬，边缘快得能割肉，还带放血槽，妥妥的杀人利器。”阿杰指着屏幕上的3d模型，飞镖转着圈，细节看得清清楚楚，“工艺太精了，普通小作坊根本做不出来，更像是特种部队或者顶级杀手组织定制的玩意儿。”
他顿了顿，挠了挠头，语气透着困惑：“怪就怪在，上面连个指纹、半点生物信息都没有，干净得跟没人碰过似的。”
“也就是说，除了这枚飞镖，我们对那个‘夜莺’一无所知。”沈清焰皱着眉总结，心里沉甸甸的。这“夜莺”或者他背后的势力，专业度和反侦察能力，都高得吓人。
“也不是完全没线索。”顾北辰走过去，指着飞镖尾部一个几乎跟纹理混在一起的细小刻痕，“把这儿放大。”
图像被拉到最大，刻痕露了出来——是个极简的眼睛图案，瞳孔位置，嵌着一颗小小的六芒星。
“这是……”沈清焰从没见过这个标志。
“‘默视者（the Silent watchers）’。”顾北辰的声音低沉又凝重，“一个老得掉渣、又隐秘到极致的国际情报组织，还管着些影子执行者。不跟任何国家站队，专在灰色地带混，只要钱给够，什么情报都卖，什么任务都接。听说他们核心成员，都用鸟类当代号。”
“默视者……夜莺……”沈清焰喃喃自语，后背泛起一阵凉意。如果“夜莺”来自这种组织，那威胁可比“黑水”这种纯暴力团伙大多了。“黑水”说不定只是把被用的刀，而“默视者”，才是真正握刀的人，或者说，是勾连“黑水”和幕后买家的线。
就在这时，沈清焰的私人手机响了，是助理打来的。
“沈董，抱歉打扰您。刚收到一封巴黎发来的加密邮件，是国际珠宝设计与时尚理事会（IJdFc）直接寄的，邀请您和‘焰色’品牌以‘年度突破设计师’身份，去下个月的巴黎‘光影盛典’——就是那个全球顶级的时尚盛会，还希望您带‘灰烬之歌’系列去做主题展示。”
巴黎！
这两个字一出来，沈清焰和顾北辰同时变了脸色。
刚经历完码头的惊魂夜，拿到“夜莺”的死亡预告和那枚飞镖，转头就收到巴黎的邀约？这能是巧合吗？
沈清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慢慢苏醒的城市。阳光驱散了夜色，好像也把她眼前的迷雾照透了些。
逃避？从来不是她的风格。“夜莺”都把目标对准她了，不管是为了沈氏的技术，还是她挡了别人的路，这场架，躲是躲不掉了。对方都把战场暗示到巴黎了，她要是怂了，不仅丢了在国际舞台露脸的好机会，还得让对方看笑话，气焰更嚣张。
她转过身，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锐利，甚至多了几分坚定。
“回复IJdFc，”她对着电话说，声音清晰又平稳，“谢谢他们的邀请，我和‘焰色’，会去巴黎，准时参加‘光影盛典’。”
挂了电话，她看向顾北辰。
顾北辰看着她，没问为什么，也没劝她，只是轻轻点头：“我来安排。”
三个字，把无条件的支持和一起扛事的决心全装进去了。他懂她的选择，也佩服她的勇气。
“不只是安保。”沈清焰走到屏幕前，上面还留着码头的地图和飞镖的图像，“我们得主动出击。‘默视者’是搞情报的，‘夜莺’的目标是我。巴黎既是他们的陷阱，也是我们的机会——我们要在那儿，给他们布个网。”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象征着危机的图标，最后落在世界地图上的巴黎。
“我要知道‘默视者’的底细，还要知道是谁雇了‘夜莺’。”
顾北辰走到她身边，跟她并肩站着：“‘默视者’虽然神秘，但也不是没痕迹可查。我会动用所有国际人脉和资源，把他们和‘夜莺’的老底扒出来。巴黎那边，我们提前布局。”
从被动防守，到主动进攻。
从在自家地盘交手，到远赴异国他乡。
沈清焰心里清楚，她的复仇路，走进了一个全新的、也更危险的阶段。
就在两人琢磨巴黎之行的初步计划时，沈清焰的加密邮箱“叮”地响了一声。点开一看，是IJdFc组委会的补充邮件，里面列着活动流程、嘉宾名单，还有给她安排的酒店——巴黎最顶级的丽兹酒店（the Ritz paris）。
邮件末尾，组委会主席用热情洋溢的语气加了一句：
【另外，沈小姐，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一位匿名的尊贵赞助人，对您的‘灰烬之歌’系列特别感兴趣，特意交代，希望能在盛典前，在丽兹酒店的套房里，跟您进行一次私人小范围的预览。我们非常期待您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