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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黎裳像一只被不断抽打的陀螺,在婴儿的哭闹、中介的电话、皮埃尔的越洋追问以及自己紧绷的神经间高速旋转。她必须精确计算时差,在深夜或凌晨抱着笔记本,向皮埃尔汇报进展,屏幕的冷光映着她疲惫却异常专注的脸。

唯一的好处或许是,怀里这个咿咿呀呀的小人儿,无形中成了她的“护身符”,让她在独自奔波、与各色人等打交道时,省去了许多因单身女性身份可能招来的不必要的关注或骚扰。

搬家还算顺利,她找了搬家公司,抱着孩子搬进那个酒店式公寓,有了个临时的窝。但寻找合适的办公地点却耗费了她额外两个星期的时间。皮埃尔对设计感和预算的苛刻要求,让她在京西琳琅满目的写字楼和创意园区里反复权衡,筋疲力尽。最终签下合同的那一刻,她长长舒了口气,视频那头,皮埃尔看着初步选定的场地照片,总算表示了“基本满意”。

好不容易捱到周末,能暂时从找办公室的事务中脱身,胡佑丞又提出新的要求——他抽不开身,请黎裳帮忙去一趟医院,替他骨折在家休养的母亲拿药。

黎裳熟练地给怀里的小家伙穿戴整齐,背上那个巨大的母婴包,再次出发前往医院。

她抱着孩子,在医院嘈杂的门诊大厅里排队、缴费,然后走到药房窗口前等待。她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走廊拐角,一个主治医生停下了脚步,目光惊疑不定地落在她身上。

是沈喻。

他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黎裳那张清丽却难掩倦色的侧脸,但她的装扮,以及怀里那个明显不到三岁的孩子,让他瞬间迟疑,不敢上前。震惊之下,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手指飞快地给宋宴秋发去信息:

「老宋?小嫂子回国了?我在医院碰见个带孩子的,跟她长得太像了!」

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宋宴秋没有立刻回复。而这时,黎裳已经拿好药,转身汇入了涌动的人流,很快消失在医院门口。

沈喻皱紧眉头,几步走到刚才黎裳停留的药房窗口,装作随意地向里面的药师打听:“刚才那位抱孩子的女士,是家里人病了?看她拿不少药。”

值班的药师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边整理单据一边随口答:“哦,她帮人拿的。不是她本人。”药师拿着她刚刚的单子给沈喻晃了下:“瞧,名字是胡警官他妈,前段时间骨折来着。”

胡佑丞的母亲?

沈喻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胡佑丞,黎裳的大学同学。所以,孩子……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紧,老宋苦等两年,啥也没捞着?

他立刻再次拿起手机,准备给宋宴秋打电话。这一次,电话接通了。沈喻压低声音,语气急促:

“老宋,黎裳真回来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久到沈喻以为信号断了。

“老宋?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宋宴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那份刻意压制的平静,反而让沈喻感觉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

“我知道。” 宋宴秋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啧,看来是真翻篇了。”沈喻低声自语,嘴角牵起一丝了然的弧度。他这位好友曾经对黎裳用情至深,他是看在眼里的。如今知道昔日爱人就在身边,居然能做到如此平静。

城市的另一端,宋宴秋放下手机后,却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办公室内落针可闻,只有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她的确回来了,带着明确任务回来的。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响了。陈誉铭的声音传来:“宋总,查克先生的视频会议请求,现在接入吗?”

宋宴秋深吸一口气,再转身时,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与锐利,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从未发生。“接进来。”

屏幕亮起,查克那张精明且带着审视意味的脸出现在画面中。“宋,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宝贵的休息时间。”

“查克,直接说正题。”宋宴秋坐回办公椅,语气平淡,不带寒暄。

查克笑了笑,眼神锐利:“我还是想再次确认,关于伽圣股权对赌的核心条款——十五年,那栋位于京西市区的新地标,‘Floréal tower’,必须收回全部成本并实现不低于约定比例的盈利。否则,你持有的伽圣所有股权将无偿转让给我。宋,在缺乏详细市场数据支撑的情况下,这份承诺非常……大胆。”

宋宴秋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支冰冷的金属钢笔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他知道查克在试探,在评估他的信心来源,甚至可能在怀疑他是否一时冲动。

冲动吗?

“查克,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赌注。”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看重的不是冰冷的数据报告,是操盘项目的人。黎裳的能力,就是我最大的数据和信心来源。她既然敢接手,就一定有办法让那栋楼在十五年,不,甚至在更短的时间内,成为这个城市最赚钱的商业地标之一。”

他顿了一下,语气斩钉截铁:“这份对赌协议,我签得清醒,也签得心甘情愿。你只需要准备好,十五年后见证结果。”

屏幕那端的查克微微挑眉,似乎从宋宴秋异常坚定的语气和那句“心甘情愿”里品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但他最终只是耸了耸肩:“很好。我喜欢有自信的合作伙伴。那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视频会议结束。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宋宴秋挺直的脊背几不可查地松弛了几分。他靠在椅背上,抬手捏了捏眉心。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番话,既是对查克的宣告,也是对自己内心动荡不安的强行安抚。

他将一切赌在了黎裳身上,不仅仅是金钱和股权,还有他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期待与情感。这份对赌协议,成了连接他与她之间,最现实也最脆弱的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