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比来时轻快许多。昆仑的雪线在身后渐渐远去,灰棱嘴里的晶石碎片始终泛着微光,像个不会熄灭的小灯笼,驱散了沿途的寒意。
疯和尚把传讯鸽揣进怀里——小家伙被冻得瑟瑟发抖,他用破棉袄裹着,时不时掏出点干粮碎屑喂它:“等回了总坛,让清月给你搭个暖窝,比在这冰天雪地里送信舒坦。”
阿木则捧着那张南岭地图反复研究,手指在“镇岳石”三个字上摩挲:“玄山公特意标注这个,说明它和陨骨一样,是稳定地脉的关键。只是这望岳草……笔记里只说生长在南岭悬崖,具体模样没画,怕是不好找。”
陈默望着远处渐渐显露出绿意的山峦,怀里的玉佩还残留着晶石的暖意:“清月懂草药,说不定她见过。而且爷爷的手札里或许有记载,回去翻翻看总能找到线索。”
行至黑风口时,传讯鸽突然不安地扑腾起来。灰棱也对着风口深处低吼,额间的晶石红光闪烁。陈默心里一沉,掏出陨骨——蓝光竟比之前黯淡了几分,隐约能看到里面流动的纹路变得紊乱。
“是沼泽那边的地脉在动荡。”陈默握紧陨骨,“清月的字条说发现新的地脉分支,恐怕不止是分支那么简单。”
疯和尚把鸽子往怀里塞得更紧:“要不咱先绕去沼泽看看?总坛离得近,清月应该能应付。”
阿木点头附和:“地脉动荡不能等,万一和蚀心花的根须纠缠在一起,处理起来更麻烦。”
三人当即改道,顺着黑风口边缘的密林往沼泽方向走。越靠近沼泽,空气里的湿气就越重,隐约能闻到熟悉的腥甜——不是蚀心花的味道,更像是某种植物腐烂的气息。
灰棱突然冲进一片矮树丛,很快叼着一截断裂的枝条跑回来。枝条上长着心形的叶片,叶尖泛着黑紫,断口处渗出粘稠的汁液,落在地上竟冒起白烟。
“是‘腐心藤’!”阿木脸色骤变,“比蚀心花更毒,能直接腐蚀地脉的根基!玄山公的手札里说这东西早在百年前就被焚烧殆尽,怎么会突然出现?”
陈默将陨骨贴近枝条,蓝光扫过,腐心藤的汁液瞬间凝固成块:“是有人在刻意培育。沼泽的新地脉分支,恐怕就是被这东西缠上了。”
往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沼泽边缘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原本枯黄的泥地此刻爬满了腐心藤,紫黑色的藤蔓像血管般缠绕着树木,所过之处,草木尽数枯萎,连之前残留的蚀心花痕迹都被它吞噬得干干净净。
“这玩意儿比蚀心花更霸道。”疯和尚用斧头挑开藤蔓,斧刃接触到汁液的地方立刻泛起黑锈,“老邪修都死了,谁还在搞这些鬼东西?”
陈默的目光落在藤蔓最密集的地方——那里隐约有座被藤蔓覆盖的木屋,烟囱里竟还冒着烟。他示意众人压低身形,悄悄靠近木屋,透过藤蔓的缝隙往里看——
屋里坐着个穿灰袍的老者,正用骨针往腐心藤的根部注射着什么液体。老者的侧脸在油灯下显得异常熟悉,竟是之前在总坛密室里见过的守陵人长老之一!
“是魏长老!”阿木捂住嘴,声音里满是震惊,“他不是在总坛看管手札吗?怎么会在这里培育腐心藤?”
陈默的心跳骤然加速。魏长老在守陵人里德高望重,据说当年还指导过爷爷修行,怎么会突然堕入邪道?他握紧陨骨,蓝光在掌心悄然凝聚——无论对方是谁,破坏地脉的事,绝不能容忍。
木屋的门突然被推开,魏长老拿着个陶罐走出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对着腐心藤喃喃自语:“快长吧……等缠上总坛的地脉,整个守陵人传承,就都是我的了……”
陈默与疯和尚、阿木对视一眼,三人眼中都燃起怒火。一场针对守陵人内部的风暴,已在沼泽边缘,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