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将早就准备好的钱和全国粮票数了好几次,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放进挎包内层最隐秘的口袋,又细细缝了两针固定好。
“钱和票拿好,千万别丢了。该花的花,别省着,但也不能大手大脚。”他一遍遍地叮嘱。
“知道啦,哥,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雨水嘴上抱怨着,眼睛却亮晶晶的,小心地抚摸着那个新挎包,爱不释手。
开学前夜,何雨柱几乎一夜未眠。
他听着隔壁房间雨水偶尔翻身的细微声响,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像是空了一块。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亮,何雨柱就起身了。
他蹑手蹑脚地生火做饭,熬了稠稠的小米粥,蒸了白面馒头,还特意给雨水卧了两个荷包蛋。
雨水也早早起来,换上了新衣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饭桌上有些安静,兄妹俩都埋头吃饭,偶尔眼神交汇,又迅速分开,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吃完饭,何雨柱推起那辆二手自行车,将沉甸甸的行李捆在后座上。
雨水背着她崭新的帆布包,锁好家门,钥匙小心地收进口袋。
“都带齐了?没什么落下的吧?”何雨柱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带齐啦!哥你真啰嗦!”雨水笑着,眼圈却微微有点红。
初秋的晨风带着凉意,吹动着路两旁开始泛黄的树叶。
自行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响。
何雨柱骑得很稳,雨水侧坐在后座,一只手轻轻抓着哥哥的衣角。
两人一路话都不多。
“在学校好好吃饭。”
“嗯。”
“晚上睡觉盖好被子。”
“知道。”
“有事就去找苏姐姐,或者给厂里打电话。”
“好。”
到了机械工业学校门口,已是人来人往,到处都是送孩子来报到的家长和学生,喧闹声不绝于耳。
何雨柱停好车,解下行李,沉甸甸的一大捆。
他提着行李,雨水跟在他身边,两人随着人流走进校门。
看着周围那些和雨水年纪相仿、脸上带着同样憧憬和茫然的年轻面孔,何雨柱忽然真切地感受到,妹妹真的要离开他的羽翼,开始她自己的人生了。
办理报到手续,领取宿舍钥匙,找到分配的床位......何雨柱像个大家长一样,事无巨细地操心着。
雨水宿舍是八人间,条件简陋,但收拾得干净。
有几个女孩到了,正叽叽喳喳地铺床收拾。
何雨柱帮雨水铺好被褥,挂好蚊帐,将脸盆暖壶等物一一归置妥当。
“行了,都弄好了。”
他直起身,环顾了一下这间即将承载妹妹未来几年时光的小小空间,心里百感交集。
“谢谢哥。”雨水小声道。
同宿舍的女孩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高大沉稳、忙前忙后的哥哥,眼神里带着善意的羡慕。
“那我......就先回去了,食堂还有事。”
何雨柱搓了搓手,觉得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我送你到门口。”
雨水连忙说。
两人又一前一后走出宿舍楼,来到校门口。
自行车孤零零地停在原地。
何雨柱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点钱,塞到雨水手里:“这你拿着,万一有什么急用。”
“哥,我不要了,你给我的够多了......”雨水推拒着。
“拿着!”
何雨柱语气不容置疑,强行将钱塞进她口袋,“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有点钱傍身,哥放心。”
雨水低下头,不再推辞,手指紧紧攥着那带着哥哥体温的纸币。
“好了,快回去吧,跟新同学好好认识一下。”
何雨柱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些,“我走了。”
他推起自行车,准备离开。
“哥!”雨水忽然叫住他。
何雨柱回头。
雨水快步上前,张开手臂,用力抱了他一下,声音有些哽咽:“哥,你自己在家......好好的。别光顾着忙,记得按时吃饭......”
何雨柱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抬手,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时那样。
“嗯,哥知道。你也是,照顾好自己。有事一定记得打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塞,推开雨水,跨上自行车,没有再回头,用力一蹬脚蹬子。
自行车晃晃悠悠地驶离了校门,汇入街道的车流人流。
后视镜里,那个穿着蓝底白花衬衫、背着绿色挎包的身影,一直站在原地,用力地朝他挥手,越来越小,最终模糊不见。
何雨柱的心,像是被那后视镜带走了,空落落的。
秋风迎面吹来,带着凉意,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他车前。
他骑得很慢,第一次觉得回四合院的路,如此漫长而冷清。
接下来的日子,何雨柱将全部精力投入工作,试图用忙碌填补那份骤然降临的空寂。
“速食面”的试验生产愈发顺利,成品率稳步提升,甚至开始有小批量的正式订单下来。
李怀德趁热打铁,打报告申请扩大生产,试图将这个小作坊式的试验车间,升级为厂办“食品加工车间”。
何雨柱更加忙碌,车间规划、设备申请、人员调配、成本核算......桩桩件件都需要他牵头。
他几乎以厂为家,每天很晚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寂静的四合院。
屋里再也没有那盏为他亮着的灯,没有那声清脆的“哥,你回来啦”,没有热在锅里的简单饭食。
只有冰冷的灶台和空荡荡的房间。
他常常坐在桌前,对着雨水那张空荡荡的床铺发一会儿呆,然后才起身,就着凉水啃个窝头,或者干脆进入空间,用那里储存的食材简单给自己弄点吃的。
灵泉边的茉莉花开得正好,幽幽的香气弥漫在寂静的空间里,却驱不散他心头的牵挂。
雨水到了新环境,习惯吗?
吃得饱吗?
和同学处得好吗?
学习跟得上吗?
他写给何大清的信,已经寄了出去,告知了雨水上中专的消息。
不知那个远在保定的爹,收到信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