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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八年的春风,裹挟着“大跃进”特有的狂热气息,席卷了红星轧钢厂。

巨大红布标语从厂区大门一路挂到车间房檐,“赶英超美”、“钢铁元帅升帐”的激昂口号在广播喇叭里日夜回荡。

空气里弥漫着铁水与汗水的味道,还有一种名为“技术革命”的躁动。

厂内技术比武的通知,如同投入滚烫铁水的钢钎,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布告栏前人头攒动,各车间铆足了劲要在这火红的年代里拔得头筹,争当“技术尖兵”。

钳工、锻工、车工、电工……每个工种都摩拳擦掌,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相较于车间的热火朝天,后勤食堂这边的动静则显得微妙许多。

当“炊事员技术比武”的细则贴在食堂后厨斑驳的砖墙上时,老王、老张几个老师傅凑过去看了半晌,咂咂嘴,摇摇头。

“大锅菜还比出花儿来了?切墩、翻勺、熬汤,哪样不是熟得闭眼都能干?”老王嘀咕着,带着点老手艺人的不以为然。

“就是,”老张附和,“评个级就得了,还搞这么大阵仗,跟钳工车床比划似的,能显出啥?”

帮厨的胖婶和赵大姐也探头看着,脸上带着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

在普遍认知里,灶台上的活计,终究是“伺候人”的,难登“技术”的大雅之堂。

何雨柱刚检查完消毒桶的温度,闻言走过来。

他目光沉静地扫过那张通知。

比武项目分四块:理论考核(食材搭配、营养基础)、刀工展示、大锅菜烹制(指定菜品)、小灶创新菜(自选)。

要求清晰,标准量化。

“老王师傅,话不能这么说。”

何雨柱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机器要人开,人得吃饱饭。这锅碗瓢盆也是战场,饭菜质量直接关系到几万工人的力气和心气儿。技术比武,比的就是谁能让工人兄弟吃得饱、吃得好、吃得顺心!这活儿,不丢人!”

他走到自己的刀具箱前,打开,里面整齐码放着他常用的几把刀,刀身雪亮,刃口闪着寒光。

他拿起那把李存义所赠的师传桑刀,指腹习惯性地拂过冰冷的刀脊,眼神锐利起来:“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咱第一食堂,不能让人看扁了。”

他这话像颗定心丸,又带着点激将的味道。

老王几个对视一眼,没再吭声,默默散开去准备。

何师傅的手艺和担当,他们是服气的。

消息自然也刮进了四合院。

晚饭时分,刘海中端着搪瓷缸子在院里踱步,官腔十足地对贾东旭和几个年轻钳工“训话”:“……技术比武,是展现工人阶级力量的大舞台!咱们钳工车间,这次一定要把‘技术标兵’的红旗扛回来!某些辅助工种,哼,凑个热闹罢了,上不得台盘!”

他声音不小,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正在屋檐下擦拭新自行车车座的何雨柱。

那辆崭新的女士自行车,依旧像根刺,扎在不少人眼里。

易中海蹲在自家门槛上闷头抽烟,烟雾缭绕也遮不住他脸上的阴沉。

自从上次全院大会被何雨柱当众用法律和账本砸碎了“孝道”枷锁,他在院里的威信一落千丈。

听着刘海中的话,他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丝阴冷的弧度。

何雨柱越得意,他心里的毒藤就缠得越紧。

何雨柱恍若未闻,细致地擦掉车座上一粒灰尘,对旁边写作业的雨水道:“明儿哥去厂里比武,雨水在家乖乖的。”

“哥,你肯定赢!”

雨水抬起头,小脸满是笃定,眼睛亮晶晶的,“青禾姐姐都说,你做菜天下第一好吃!”

何雨柱笑了笑,揉揉她的头,没说什么。

目光扫过窗台,那株酸枣苗新发的嫩叶在暮色中舒展着勃勃生机。

比武当天,轧钢厂大礼堂临时改造成的赛场人声鼎沸。

主席台上坐着厂领导、工会干部和技术科的人。

李怀德作为后勤主管,坐在杨厂长下首,腰杆挺得笔直。

台下,各车间工人代表挤满了座位,好奇、兴奋、等着看热闹的眼神交织在一起。

炊事员组的赛场设在礼堂侧翼临时搭建的灶台区。

十几个参赛者穿着还算干净的白围裙,神情各异。

何雨柱看到了几张熟面孔,有第二食堂掌勺的老马,第三食堂的年轻师傅小吴,还有几个其他分厂食堂抽调来的好手。

角落处,一个面生的矮胖厨师正和工会一个干事低声说着什么,眼神不时瞟向何雨柱这边,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何雨柱认出,那干事曾是王有福的跟班。

“第一项,理论考核!限时二十分钟!”工会主席敲了敲桌子。

卷子发下,题目涉及食材储存禁忌、常见食物中毒预防、基础营养搭配原则、大锅菜如何克服“水塌”(汤汁过多味道寡淡)等实际问题。

何雨柱扫了一眼,提笔疾书。

这些知识,有的是鸿宾楼李师傅口传心授,有的是他跑图书馆查资料结合实践经验总结的,更有苏青禾在防疫期间交流营养配餐时留下的只言片语启发。

他答得条理清晰,甚至在一个关于“粗粮细作提升口感”的题目下,结合灵泉微量滋养改善食材的经验(隐去关键),提出了几点可操作的建议。

交卷时,他瞥见旁边那个矮胖厨师抓耳挠腮,额角见汗。

“第二项,刀工展示!指定材料:萝卜、土豆、里脊肉!要求:萝卜切银针丝,土豆切蓑衣花刀,里脊切柳叶片!限时十分钟!开始!”

口令一下,切菜声瞬间响成一片,如同骤雨敲打芭蕉。

何雨柱站到案板前,深吸一口气,右手稳稳握住桑刀刀柄。

左手手指微曲,虚按在洗净的白萝卜上。

这一刻,周遭的嘈杂仿佛潮水般退去,眼前只剩下手中刀与案上物。

手腕轻抖,刀光如匹练泻下!刀刃切入萝卜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萝卜仿佛成了他手臂的延伸,桑刀成了最听话的手指。

嚓嚓嚓……细微而密集的切割声连成一片,几乎听不到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