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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食堂如同他意志的延伸,在他的调度下高速而艰难地运转。

杂粮馒头带着粗糙的质感被一屉屉抬出;

巨大的铁锅里翻滚着近乎清汤寡水的菜粥,仅靠海带丝、干蘑菇碎和零星油渣勉强支撑着一点可怜的“荤腥”和何雨柱精准投入的几滴灵泉水吊出的鲜味;

消毒区雾气腾腾,小陈带着几个学徒眼睛熬得通红,机械地重复着刷洗、煮烫的动作。

“何师傅!何师傅!”小陈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脸色煞白,“库房……库房最后两桶消毒用的碱水……见底了!采购科那边……说……说实在搞不到了!”

如同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响!

何雨柱猛地转身,牵扯得左臂一阵剧痛,眼前都黑了一下。

消毒!

这是防疫指挥部三令五申的死命令,也是食堂保障几千人吃饭安全最后的底线!

没有碱水,仅靠滚水煮烫,效果大打折扣!一旦出现群体性食物安全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空气瞬间凝滞,后厨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看向何雨柱,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无助。

何雨柱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口的剧痛和瞬间涌上的眩晕。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而惊恐的脸,最后落在角落里那堆剥下来的白菜帮子老叶和削下来的土豆皮上。

一个近乎疯狂却又可能是唯一出路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闪电划过脑海!

“慌什么!”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力量,“小陈!带人,立刻去锅炉房!找老刘师傅!要炉膛里刚扒出来的草木灰!越多越好!要热的!快!”

“草木灰?”小陈愣住了。

“对!草木灰!”何雨柱斩钉截铁,“胖婶!把库房角落那袋粗盐扛过来!赵大姐!准备两口最大的空桶!烧开水!”

虽然不明所以,但长久以来对何雨柱的信赖让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很快,滚烫的草木灰被小陈他们用铁锹和推车运了回来,带着呛人的烟火气。

粗盐倒进大桶,滚烫的开水注入,再混入大量的草木灰。

浑浊的、带着强烈碱涩气味的灰黑色液体在桶里翻滚。

“用这个!”何雨柱指着灰黑色的水,“刷灶台!刷案板!煮烫抹布!浓度给我调高!反复刷!反复烫!效果不会比碱水差!老祖宗传下来的土法子,顶用!”

他亲自示范,用绑着破布的右手抓起一把草木灰,用力在灶台边角油腻厚重的地方擦洗。

粗糙的灰粒摩擦着污垢,碱性的液体迅速乳化油污。

虽然费力,效果却立竿见影!

希望的微光重新在后厨众人眼中亮起。

没有碱水,草木灰盐水成了救命稻草!刷洗声、煮烫声再次密集地响起,带着一种悲壮的、与命运抗争的决绝。

何雨柱看着重新高速运转起来的消毒区,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弛一丝。

左手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再次凶猛地袭来,纱布上深褐色的范围似乎在扩大。

他悄悄背过身,用牙齿配合右手,将松脱的纱布用力勒紧,试图压住那不断渗出的温热。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风雨似乎小了些。

何雨柱带着最后一批滚烫的宵夜,再次押车来到防疫指挥点的大帐篷。

他浑身湿透,冰冷刺骨,左手裹着的纱布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重。

帐篷里依旧灯火通明,却比之前安静了许多。

大部分极度疲惫的工作人员和症状稍轻的病患都蜷缩着昏睡过去。

只有少数医护人员还在强撑着巡护。

何雨柱指挥工人轻手轻脚地分发饭盒。

他拿起那个特意用毛巾裹得严严实实的饭盒,目光习惯性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苏青禾正半蹲在一个刚刚稳定下来的重病号床边,用听诊器仔细听着对方的肺部呼吸音。

她的侧脸在摇曳的汽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眼下是浓得化不开的青黑,几缕汗湿的碎发贴在光洁的额角。

她微微蹙着眉,专注的神情仿佛隔绝了周遭的一切疲惫。

何雨柱轻轻走过去,将温热的饭盒放在她手边的简易小桌上。

苏青禾似乎被惊动,抬起眼。

墨色的眸子因极度疲惫而显得有些失焦,但那份沉静的力量感依旧未减。

她看到何雨柱,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他那只裹着厚厚纱布、颜色深暗的左手上。

纱布边缘,新鲜的、刺目的猩红正缓慢地洇出来,在深褐色的旧渍上格外醒目。

“何班长。”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清晰地指出,“你的伤口裂开了,而且有感染迹象。需要立刻重新清创包扎,最好注射抗生素。”

她的语气是医生陈述病情的客观,眼神却锐利地捕捉到何雨柱试图将手往身后藏的动作。

何雨柱不在意地活动了一下手指,牵扯的疼痛让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不碍事,裹着呢,沾不着灶台。天亮了再说。”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转而看向她饭盒里几乎没动的杂粮粥:“苏大夫,多少吃点。灶火不熄,热饭管够,你们只管在前头拼。这话,算数。”

苏青禾沉默了几秒。

她没有再坚持伤口的事,目光从何雨柱裂开的伤口移向他同样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温热的粥。

粥里那点微薄的油渣和菌菇的香气,在此刻显得尤为珍贵。

她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慢慢送入口中。

温热的食物滑入冰冷的胃里,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

她吃得很快,却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刻板的斯文。

就在她放下勺子,准备起身继续巡护时,目光不经意扫过自己白大褂的左襟——那里不知何时沾上了一小片已经干涸发暗的血渍,颜色深红,形状不规则。

她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指尖在那片血渍上轻轻拂过。

这显然不是她自己的血,很可能是之前抢救那个急性喉炎女工时溅上的。

她脑中瞬间闪过处置室里那个血肉模糊的钳工的手……以及更早前,那个被鱼鳍划伤却异常冷静的男人……

何雨柱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和她白大褂上的血渍。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空饭盒收拢。

“谢谢。”

苏青禾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清泠,却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这粥,是真正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