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颜颜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明白他的意思——“最后一次，就我们两个。”
这个提议带着强烈的诱惑和一种告别的仪式感。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笑意，有笃定，还有一丝和她一样的期待。
几秒钟的沉默，却仿佛过了很久。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转向代驾师傅，语气尽量平常地说：
“师傅，不好意思，麻烦改一下目的地，去理工大学西门的‘娃娃鸡’。”
代驾师傅愣了一下，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没多问，熟练地重新设置导航。
李伟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车子在前方路口调头，朝着与回家相反的方向驶去。
车内的气氛悄然变了。刚才的慵懒和微醺被一种隐秘的兴奋和期待取代。周杰伦的歌声依旧，但两人都无心再听。
宋颜颜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安全带。李伟则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前方，手指在膝盖上轻轻点着。
他们都知道，这一次重返，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它是对一段共同记忆的告别，也是一次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心照不宣的仪式。
车子最终平稳地停在了“娃娃鸡”门口。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店铺的霓虹招牌在寂静地闪烁。
代驾师傅离开后，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李伟和宋颜颜站在紧闭的卷帘门前，对视了一眼。
“最后一次了。”李伟晃了晃手里的boSS卡，眼神在霓虹灯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深邃。
宋颜颜点了点头，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嗯，最后一次。”
“娃娃鸡”里空无一人，只有各种机器运转的低微电流声和闪烁的霓虹灯光。
李伟走到柜台，用他的boSS卡刷了一下，出币口哗啦啦地吐出一大堆游戏币。他抓了两大把，走到跳舞机前。
“玩这个？”他看向宋颜颜。
宋颜颜看着那两台并排的跳舞机，点了点头：“好。”
“光玩没意思，得有点彩头。”李伟把游戏币投进去，机器屏幕亮起，“输的人，单独给赢的人跳一支舞，随便什么舞都行。”
宋颜颜挑眉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挑战：“你确定？”
“当然确定。”李伟已经选好了曲子，是那首节奏感极强的《pockface》，“就这首，难度……最高。”
音乐响起，箭头上上下下开始滚动。
宋颜颜深吸一口气，身体立刻进入了状态。她脚步精准，动作舒展，每一个踩点都带着舞蹈生特有的韵律和美感，长发随着动作甩动，在斑斓的灯光下好看得晃眼。
她跳得是真好看。 李伟分心看了一眼，心里承认。
但他自己这边，动作就僵硬多了，手臂摆动得像机器人，全靠一股蛮力在踩点。可奇怪的是，他屏幕上连击的数字疯狂往上跳，分数涨得飞快。
这首曲子，老子练了不下几百遍。 李伟心里有数。他知道每个箭头出现的精确时机，知道怎么踩能拿到最高评价。纯粹是靠着肌肉记忆和对曲目的极端熟悉在刷分。
宋颜颜也注意到他那边不断飙升的分数，心里有点惊讶。他跳得这么难看，分数怎么这么高？
三分多钟的曲子结束。
两人屏幕同时定格。
李伟的分数，比宋颜颜高出一大截。
音乐停止，空旷的店里瞬间安静下来。
宋颜颜微微喘着气，额角有细密的汗珠。她看着屏幕上的分数，有点不服，又有点无奈。
李伟从跳舞机上下来，走到旁边的长凳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赢了。”他声音带着点运动后的微喘，但语气很笃定，“说吧，跳什么？”
宋颜颜站在跳舞机那块发光的踏板上，灯光从下往上打，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和笔直的长腿。她看着坐在暗处的李伟，他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和一点点得逞的笑意。
她轻轻咬了下嘴唇。
愿赌服输。
李伟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声音放柔了些：
“过来坐会儿。”
宋颜颜看着李伟那副“我赢了你就得认”的表情，心里明镜似的。
他就是故意的。 从选曲到赌注，这家伙早就挖好了坑。
可奇怪的是，她心里并没有多少被算计的反感，反而有点……无可奈何，甚至隐隐有一丝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纵容。
“跳就跳。”她偏过头，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但有三不准。”
李伟挑眉：“哪三不准？”
“不准录像，不准拍照，不准……笑我。”最后三个字，她说得有点快，带着点难得的娇憨。
李伟笑了，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行，都依你。我保证只看不笑。”
宋颜颜走到店铺中央那片空地上，深吸一口气。她没选太激烈的舞，而是挑了一首旋律舒缓，带着点慵懒爵士风的曲子。
音乐响起，她整个人的状态就变了。
刚才在跳舞机上是精准的踩点，现在则是完全沉浸在旋律里。她的手臂舒展如垂柳，腰肢柔软地摆动，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定格，都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没有了机器的束缚，她的舞蹈更自由，也更动人。
她跳得真好。 李伟靠在游戏机上，看得有点入神。灯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脖颈和流畅的身体线条，那种专注又放松的神态，带着极强的吸引力。
就在舞蹈接近尾声，宋颜颜做了一个漂亮的旋转，长发划出优美弧线时——
咚咚咚！
卷帘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紧接着，店长王薇的声音隔着门缝传来：“老板？是你在里面吗？我看到里面有光，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一下突如其来，宋颜颜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的表情凝固，瞳孔微缩，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
完了！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血液仿佛都冲到了脸上。要是被王薇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在空无一人的店里给老板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