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子府很大,无需像洛城唐府那般,轩辕二子得挤在一个屋子里睡觉。
一大早,天还没亮,轩辕敬的卧房被一脚踹开。
“阿蛇,阿蛇阿蛇!”
穿着一身雪白儒袍的轩辕庭掐着腰就开始叫唤。
“快起床,走,咱兄弟去调戏娘们去。”
轩辕敬诈尸一般从坐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很是无奈。
“昨夜子时过半,我与虎哥将田鹤押入了宫中交给周公公,回来时已…”
说到一半,轩辕敬嘴巴微张,略显诧异。
轩辕庭身后走出一个人,一个叫做狗子的门子。
绣云纹月白儒袍,领口、袖口处浅金窄边,布料上乘一看就是量身定做。
腰间玉扣斜坠,系带也没系紧,随着身体微微晃动和个催眠怀表似的。
往那一站,靠在门框上,打着哈欠,一副慵懒贵公子的模样。
不错,就是狗子,门子狗子。
轩辕敬瞅了半天才确定,真的是门子,
平日里门子是个什么德行,别说“正装”了,就是家丁那服侍都穿的和洗浴中心的浴袍似的,尤其是那头发,十天半个月不洗一次,和脏辫似的,每天如同睡不醒一样,看人斜着眼也就罢了,眼睛都不全睁开。
形象反差太大,轩辕敬着实没想到,人靠衣装马靠鞍,门子竟然长的如此周正。
不是英俊,而是气质,那种慵懒的、玩世不恭的、漫不经心的气质,搭配着一身衣服服饰,说这小子是豪族贵公子乃至皇室子弟都不会有人怀疑,就这模样,这形象,这气质,一看就知道至少渣过十几二十个黄花大闺女。
“看什么呢。”
门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直掉渣的馕饼:“赶紧的啊,少爷不是说让咱今日去街上调戏娘们吗。”
“哦对,是是。”
轩辕敬下了床,一边收拾一边看向门子。
就门子这身衣服,这身佩饰,全都是唐云的,准确的说,都是宫锦儿和宫灵雎娘俩找人定做的。
唐云在洛城的时候,走的是慵懒路线,那时候天不冷,大裤衩子背心,怎么舒服怎么来。
在南关,在雍城,又经历过刺客事件,唐云开始走“肉”装,要么不出营地,出营地肯定得穿着内甲。
这就导致了娘俩做了那么多套衣服,唐云是一件都没穿过,启程入京后,光是他这些衣服就装了一马车,入京后,一次都没穿过。
今天一大早,轩辕庭一看门子那造型和个刁民似的,让他换身衣服。
门子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唐云还没起床呢,他直接进屋翻箱倒柜,叮了咣当的。
唐云没起床,但睁开眼睛了,直勾勾的瞅着门子光着大腚滴了打卦的在面前换衣服。
当时唐云就一个想法,肯定是拿错剧本了,不是自己拿错了,就是门子拿错了。
拿着几本破书,吊儿郎当的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也没人教导,完了去科考,和闹着玩似的,就那么考过了,主要是他自己从来没说过。
换了其他人,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成了举人。
一身武艺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具体有多能打,来无影去无踪,说抓谁就抓谁,神不知鬼不觉。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主要是这小子长的就和渣男似的。
完了来历还特别神秘,那么大个唐府,除了老爹,愣是没人知道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出身。
可惜,有着主角的命,却得了个跑龙套的命,门子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大门,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要知道唐云身边只有两种人,两种人,全都混出头了。
第一种人,从唐府出来的。
第二种,跟着唐云时间久的。
门子属于是两个都占,他虽然没跟着唐云混多久,可跟着唐破山十来年了,结果愣是没熬出头,或者说是人家根本没熬,更不想出头,每天就是摆烂摸鱼,他要是稍微有点上进心的话,如今在团伙中的地位,绝对仅在阿虎之下。
再者说了,阿虎属于实干中学,还在不断成长中。
门子属于是出道就满级,文武双修,根本不用成长。
轩辕敬是个利索的孩子,片刻间就收拾好了,直到出了府,还是时不时的打量着门子。
轩辕庭没心没肺,轩辕敬可不是。
以前阿蛇还真没仔细关注过门子,今天衣服一换,气质一变,阿蛇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去澡堂子,都光着屁股一丝不挂,世家子和寻常百姓,一眼就能看出区别,很显着的区别。
百姓大多皮肤黝黑,牙齿既不整齐也不整洁。
世家子不同,每天洗好几遍,吃的也好,营养跟得上,不用干农活,肉吃的多,牙齿也锻炼的好。
门子就属于是四不像,你说他是百姓吧,呲牙一乐,小牙挺白,整齐整洁。
你说他是自幼养尊处优吧,明显就是刁民做派,就没有比他刁的刁民了。
昨夜轩辕敬还挺纳闷,唐云说的是“读书人”去调戏良家妇女,怎么还带个门子,一问才知道,这小子竟然是举人出身。
轩辕敬惊的够呛,举人,这种出身即便不去京中参加会试,在各道一些不太重要的小城府衙中,是一有资格当官的,结果这小子竟然只是个门子。
轩辕敬,不理解。
门子说,他是门子,科考成了举人,而非他是举人,成了门子,
轩辕庭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轩辕敬听明白了,正因为听明白了,他才觉得门子是他见过最为自甘堕落之人!
仨人出了县子府,并排走下台阶,门子回过头,有些苦恼。
“那今天谁看大门啊?”
轩辕敬:“…”
轩辕庭哈哈笑道:“哎呀,出了不事的,薛豹他们这几日没事都在府中。”
“成吧。”
门子明显有些不放心,到了马车旁边,下意识就要去驾马,轩辕敬赶紧拉住他。
“今日狗兄扮的是读书人,读书人可不能干这粗活。”
门子“哦”了一声,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馕饼开始啃。
轩辕敬彻底服了,这小子没事往怀里藏那么多馕饼干什么?
轩辕庭一看没人驾车,跑回去了,片刻后带回来个重甲骑卒,薛豹的手下,面容很青涩,二十四骑中年纪最小的,但大大小小的战阵闯过数十次,足以称的上是战阵老杀才了。
轩辕庭乐了:“他也叫狗子。”
门子撇了撇嘴:“他叫狗子,是因他的名字叫狗子,我叫狗子,是因我想叫狗子。”
轩辕庭:“什么意思?”
门子不解释,接着啃馕饼。
轩辕敬倒是面露思索之色,再次看了眼门子,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重甲狗子驾车,门子狗子啃馕饼,马车缓缓离开了县子府。
结果到了牌坊下面,重甲狗子回过头:“三位大少爷,咱去哪啊。”
车厢里的三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啊,唐云只说调戏礼部官员府里的娘们,最好是尚书,可具体怎么调戏,先调戏谁,调戏成什么样,也没具体说啊。
“有个事啊。”
门子扫了扫大腿上的馕饼渣子:“因为什么调戏人家啊,还有户部那群狗官府邸中的事儿咱也不知晓,做这等下作的事,得先知晓个行情吧。”
轩辕庭看向轩辕敬,后者拿出小本本,翻了半天,京中达官贵人的大致情况,他倒是了解,也记录过了,但是各家府邸的女眷情况,不是他负责的。
“前些日子恩师只叫我打探那些官员的底细,至于这府中家眷,都是婓象负责的。”
轩辕敬收起小本本:“要不,守在哪家府邸外,见到就调戏?”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门子踹了一脚隔板:“去婓府,将婓象叫来一同行事。”
“不成不成。”轩辕庭连连摆手:“我听虎哥说了,婓术那老狗不让婓象和咱们一起厮混。”
“谁管他,走,去婓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