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昀野怔了下,轻咳一声:“三妹妹…找我来,是有何事要说?”
沈瑜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悄悄细嗅着表哥身上的淡淡熏香。
好像是好几年前表哥在国子监读书时常用的薰香。
这样肆无忌惮的抱着表哥,真的好开心啊!
她在表哥胸前轻轻蹭了许久,才在表哥怀里抬起头来:“我是有事情要问表哥的!”
崔昀野一直放松着呼吸,有些不敢看这人的眼睛,他抬起手摁着这人的双肩,慢慢往外推。
沈瑜不高兴的放开他,而后语带怒气的说:“我听我哥哥说,表哥之所以求娶我,是因为我母亲的关系,是与不是?”
闻言,崔昀野垂眸看着她,眼里一片坦然:“的确如此。”
沈瑜顿时气的跺脚,可她这么情绪外露,表哥也只是淡淡看着。
崔昀野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
反正无论是何原因,他都决定娶这个人了,不是么?
沈瑜气了一会儿,表哥不哄她,她也泄了些心气,赌气的说:“那如果母亲还是会被休,表哥还会娶我吗?”
崔昀野定定的看着她,几瞬后,朝她走近一步,周身气息也变得温柔。
“怎会?表哥既是答应了三妹妹,就不会出尔反尔。”
听着表哥这么确切的说,沈瑜登时抬头,愣愣地看着表哥。
片刻后,脸色瞬间明媚起来。
她握着表哥的手,开心的道:“表哥真好!”
崔昀野笑眼温柔:“三妹妹跟表哥说说,你父亲和你母亲,现在是何情况,可会影响到你我定亲?”
表哥这么一说,沈瑜立马皱眉思考起来,没一会儿就直言道:“昨天我哥想叫我去给母亲和姐姐求情。”
“可是我和他到爹爹面前后,我就撺掇着我爹爹休了母亲,还要报官抓姐姐!”
“然后哥哥就非常生气!”
她仰着小脸望着表哥,眼神清澈透亮:“然后我哥就想来打我,我爹拦了他,他就打了我爹好几拳!”
“我爹非常生气,让人把他关了起来,说一定要休了母亲,还要把哥哥过继出去!”
崔昀野虽面色未变,可眼底却浮现冷光。
他不知那个自己为什么来侯府不是解决姑母家的事情,反而一心只为了和这三妹妹定下亲事。
在现在的他看来,三妹妹也就罢,可他真的做不到,像那个自己一般,对姑母和表弟这么放任不管。
姑母虽说只是崔家外嫁女,可也代表着崔家和侯府的关联。
表弟更加不用说,身为嫡长子,本就该是侯府继承人。
如今,因着那拎不清的表妹,突然被沈侯一锅端了。
他怎能放任这种事情发生?他崔家脸面何在,他这个要在京城扎根的崔家人,脸面何在?
沈瑜一直看着表哥,发现表哥虽然嘴角带笑,可是眼里好像没有自己。
于是唤了一声:“表哥!”
崔昀野眸光再次聚焦到眼前这张娇艳的小脸上,他轻叹口气,反握住这人的小手。
“你哥哥只是为母心切,才冒犯了自个儿父亲。关了这一天,应该是知道错了,三妹妹大人有大量,就别记恨自己哥哥了。”
“表哥去看看他,同他讲些道理。”
“今日就到这儿吧,答应三妹妹的事,表哥一定会做到的。”
沈瑜:“啊?表哥就要走了吗?”
崔昀野笑了笑:“三妹妹要乖,做崔家的媳妇,可不能这么沉不住气。”
看着表哥离去的背影,沈瑜抬手挠了挠脑袋。
做崔家的媳妇,很难吗?
这两天她膨胀得厉害,她觉得自己很快就是爹爹唯一的女儿了,还是最疼爱的那个孩子。
她可是侯府千金哎!做崔家的媳妇很难吗?
崔昀野一般来侯府,除了见过沈侯外,便是去找表弟,自然清楚表弟的院子在哪儿。
他一路去到表弟院门口,果真见有人守着。
然他也不是劫人走,只是进去看一眼,那些小厮支支吾吾的不想让他进去。
沈曜不是犯人,他直接抬步往里走。
小厮做势要拦,被他眼刀压下。
推开房门后,一眼便见被绑在椅子上的沈曜。
他瞧了瞧屋里没别的人,进去后便关上了房门。
来到沈曜身边,不急着帮他解绳,而是疑惑的问道:“这都一天了,你吃喝拉撒睡是怎么解决的?”
沈曜看着他,心里既气闷又委屈,这个表哥以往同他的情分都是假的!
在他和母亲发生那么大事情的时候,表哥竟然是为了求娶他那庶出的妹妹而来。
“表哥如今得偿所愿,娶了那卑贱的小庶女,还来看我这表弟笑话做甚?”
崔昀野冷下脸来,想抬脚踹他。
然剜了他一眼,还是将他绳索解了。
“你怎能跟自己爹动手?本朝以孝治天下,你这般行径,往大了说,与弑父无异,难怪你爹要将你过继出去!便是处死你都不为过!”
沈曜想起昨天那失控的场面,和被那庶妹戏耍的愤怒,当即站起身怒吼道:“我没有想打我爹,是那个庶女,她耍心机!”
“平日里装的乖巧,竟然是个心里藏着大奸的!”
他说的唾沫横飞,崔昀野蹙眉偏过头去。
“你如今也十八了,表哥一直当你还小,不曾教你些为人处事的手段。”
“你何必气冲冲的几次与你爹对上?能想的法子那么多,偏偏把事情弄得这么糟糕!”
沈曜觉得今日的表哥又有些不同了,心里有些暖。
又坐下身,红着眼眶说:“我无所谓,我爹要怎么对我都可以。”
“可是我娘她都这把年纪了,又为侯府生儿育女,此事本就不关我娘什么事,凭什么我娘要被休?”
“且沈瑾也是他的嫡亲女儿,女不教,父之过,就犯了这一次错,他作为父亲,怎么就不能教导原谅?”
“把她远嫁那贫寒人家,我们娘家人天高地远的,这跟要了她的命有什么不同?”
“我那庶妹也跟吃错药了般,突然就变得邪乎起来!”
“我到现在都觉着像在做梦一般,短短两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崔昀野:“罢了,事已至此,还是想着怎么补救。”
“等表哥走后,你就脱了衣裳,去跟你爹负荆请罪。”
“别再提你娘和你妹妹的事情,先稳住你爹。”
“表哥今日就去拜见十大营副统领杜仲景,求他马上给你在十大营安插个军职。”
“你自己立得住,才能护住母亲和妹妹。”
“只是你始终要记住,这天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侯府的当家人是你爹,不要想着和你爹对着干,得说服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