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抽噎一声:“可我就是好喜欢你啊,我看不到你就好难过的!”
见他眼神冷峻的睨视自己,一副要发火的样子,她嘟嘟囔囔的道:“我只是想看到昀哥哥…我会尽量不麻烦你的,只是我现在很不舒服,需要你照顾…”
崔昀野眯了眯眼,之前他都佩服这个人的勇气,一个弱女子就敢离开父兄,独自登上他的船。
还以为她已经做好了余生都要委屈求全过活的准备,却没成想,她是打心眼里认为自己是来受宠的。
他还从未见哪个女子,像她这般娇纵的。
想着这厢确实病了,他隐下眉宇间的暗怒,转身离去。
这回沈瑜也会看脸色了,努了努嘴,虽委屈不满,却也未再作妖。
又过了会儿,舒云进来放好帐帘,只把她的手腕拿出来。
一个长须干瘦的大夫背着药箱走了进来,切问一番便说道:“肾虚肝气不足,脾阳不振,多进些滋补之物,好好修养便是”
大夫也开了几剂药方,现场还给了一盒药丸就出去了。
舒云之前瞧着她的脸色,也觉得是饿着了,早给她炖上了燕窝。给她吃了药丸后,就吩咐丫鬟端了进来。
吃了这些后,沈瑜觉得自己又有力气了,马上就想掀被子起床。
去找崔昀野。
舒云按住她:“大爷说,让您在这儿休息,让奴婢好好伺候”
沈瑜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蛮不讲理,只能喏喏的应下,但吩咐了崔昀野走时一定要叫她起来。
回到议事厅的崔昀野,拿起案上的公文,是京城送来的信报。
离军攻占西州后,定国公在离军和张兴起义军的围攻下,退守通州,而离军绕开云州继续向东进发。
禁军组成的讨伐队伍不正面阻击外敌,而是绕开离军的进攻路线,执意命令定国公配合包围云州,想将反叛势力愈发壮大的云州张兴剿灭。
张兴之所以能在云州起兵造反,是因为云州苛捐杂税极重,官僚又贪污腐败,搜刮民脂民膏,民生日益艰难,他才能一呼百应。
定国公自是知晓此时驱赶外敌才是重中之重,内乱则可以招抚为主。
可正统帝认为,外敌虽严峻,可大靖有人造反是他决不能忍受的,这代表有人不认可他这个皇帝。
于是下了道圣旨,命定国公配合禁军,两面夹击云州,势必先剿灭反贼。
定国公拒绝按皇帝的诏令办事,私下联系云州张兴,劝之以大义为重,先驱赶外敌。
然张兴将信件送去了朝廷,皇帝勃然大怒却隐而不发,令通州巡抚佟谦益将定国公拿下,送往京城。
佟谦益接诏后,于两日后,以家母生辰的名义,在酒楼宴请定国公。
又在饭菜酒盏中下药,将定国公抓了起来,当即押送京城。
佟谦益因此升任总督,拿着朝廷一次派发的饷银,给定国公的十五万珹王军发饷,顺利接收了这支军队。
正统帝以定国公抗旨为由,将定国公于午门外凌迟处死,文武百官每日上下朝观刑。
行刑了三天三夜,定国公才终于断气。
崔昀野看完信报,沉默了许久,才吐出一口浊气。
珹王一家对朝廷对皇帝,忠心耿耿,又是皇亲国戚。
结果战死的战死,自焚的自焚,剩下的定国公竟然还被凌迟处死。
连公认忠心的珹王都被皇帝迫害至此,那其他皇室呢?
远的不说,就皇帝的亲弟恭王,此刻怕是要草木皆兵了吧。
人若逼急了,不反也会反。
他冷笑一声,若他为太师,自不会坐视皇帝动摇江山。可他如今只是外放的总督,自是要为自个儿谋算。
他提笔写下一封密信,送往京城的旧部。与梧州和江州相邻的灵州,他要收入麾下。
…………
皇城金銮殿。
近日西北多战乱,早朝多是兵部陈述军情,禁军和通州军队联合想要剿灭张兴。
而离军却分出一线,支援被围困的云州。
云州久未传来捷报,而军费开支日益沉重,还未到夏季收税的时候,国库已经空虚难继。
正统帝唯有靠吴金禄的宦官集团四处敛财抄家,才能堪堪维持军队运作。
中原是龙兴之地,富豪乡绅尤其根深蒂固,却也成了宦官的眼中肥肉。
不少地方的豪绅被搜刮的苦不堪言,对朝廷的不满,也在逐渐积累。
今日又是西北离军攻城胜战的八百里急报,正统帝眼下青黑,冷鸷的眼神紧盯着底下的小旗。
然还未等他想出应对西北军情的对策,又有一传信官从殿外疾跑而来,扑通一声跪在正中。
他呼吸急促,却大声洪亮的说道:“安南有女,名夏羽涅,于三月二十九日,在安南尤趾郡称帝!”
“次日率十万大军攻打南陇黔州,于四月初二夺取广林、桃江二县,又于昨日四月初六夺取扶绥、隆安、北流三县!”
安南立国已有一千多年,期间一直不服中原王朝的管教。
其战力时强时弱,但无论输赢,总是不屈服于中原王朝,从未停止过抗争。
前朝有将安南纳入疆域,可此地环境恶劣,人又蛮横难驯,朝廷收不上赋税不说,还要出钱治理。
大靖立国后,没有再收这个地方,而是在边疆驻军,防御安南在内的其他小国。
安南抗争了一千多年,被中原王朝打趴了无数次,即使有战胜的时候,也很快被中原王朝打回来。
因此不说统治者敢称帝了,连当地政权要缓过气儿来都很艰难。
可如今,安南突然就敢称帝,还是女帝。
更是一句废话不说的攻打大靖南陇,是在晓喻四海万国,安南要和离国一样,逐鹿中原。
众官员起先见传报官火急火燎的进殿,以为又是西北的战败军情,这几日的败绩已经让他们麻木了。
后听是安南战报后,倒是打起了点精神。
比起后面被攻占了多少县城,他们更在意的是,安南称帝了?还是女帝?
正统帝龙袍下的拳头捏的作响,他语气沉重的道:“赵俨竟敢假传战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