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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月瑶摇头:“先前的事儿,本就是柳家那两人不对,刚他们故意提起,就是想挑拨你和崔大人的关系。”

“不过崔大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看的出他俩包藏祸心,只是碍于情面,须得训斥自家人罢了!”

走在白雪铺就的院子里,沈瑜想着,她有时也会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因为她觉得自己脾气确实不好,有时也确实冲动。

可文月瑶是个知书达礼有智慧的人,她都说自己没错,那自己应该就是没错的。

对,她没错。

“崔大人,都是我不好,让您和表妹生了嫌隙!”

柳晴烟十分内疚的说道。

崔昀野压下心底的烦躁,笑了笑:“不干你的事儿,这人被她父兄宠坏了,早晚有她的苦头吃。”

“时辰不早了,本官还有公务要忙,就先行一步,下次休沐,再邀柳小姐和柳公子相聚”

柳晴烟站起身,低眉敛目道:“不敢耽误大人公事,我这就送您”

崔昀野起身,却是抬手向她:“请留步,本官自行离去便是”

柳晴烟怯怯应是。

待出了门,丁允鹤将黑狐大氅披在大爷身上,系上系带。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雪地里,临到走出杏帘居大门口,蓦地顿住脚步。

只见另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马车内一个丫鬟在探头张望,而边上则站着一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子。

崔昀野眼神疏淡,似叹了口气,朝自家马车走去。

将要上马车的时候,身后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

“表哥!”

沈瑜悄悄拿起自家车辕上的一个大雪球,然后朝崔昀野小跑过去。

听见脚步声,崔昀野转身看去,眉眼甚是倦怠。

“表哥,我刚刚不该扔茶杯的,对不起!”

崔昀野轻微翻了个白眼,声音辨不出喜怒:“知道错就行,早些回家去”

说完就转身,长腿抬起要上马车。

沈瑜嘴角夸张的咧开,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迅速伸手扯开崔昀野大氅的黑狐领子,将攥在右手里的那一个大雪球,狠狠的怼进他的后颈里,再捏碎了。

飞快做完,又飞快的朝自家马车跑去,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上了马车。

那车夫早得了自家小姐的命令,迅速挥鞭驾马,在雪地里跑出阵阵轰响。

不一会儿,就跑出去很远的距离。

丁允鹤紧皱着眉,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辆马车。

回过神后,他目光转看向自家大爷。

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崔昀野浑身颤动,紧咬着牙关转身,眉眼震惊且愤怒的拧起。

他盯着那逃跑的马车,呼吸哼哧,张唇动了一下,似是想骂。

最后硬生生忍了回去,沉重的喘息一声,眼神阴鸷的解下大氅扔给丁允鹤,抬腿上了马车。

………

京城发生了一件事儿,不算什么大事,毕竟只是死了两个乞丐。

天寒地冻的,京城每日都有人冻死,可这次死的,是一对乞丐母女。不是被冻饿而死,是在巷子里,被人虐打而死。乞丐婆手脚被打断,幼女浑身是伤,还被生生折断了脖子。

死前,乞丐婆还死死的攥着一件浅粉色披风,那件披风是裹在她女儿身上的。

京城流言四起,有人认得那披风和那乞丐母女。

那日宁远侯府施粥,侯府三小姐的披风被这乞丐婆扯了去,当时三小姐脸色难看至极,死死的盯着那对母女,似要将人生吞活剥。

原以为那母女要遭殃,但一连十几日都没有意外发生。

过了这许久,百姓都快忘了这事儿,这对母女却突然被打死了。

百姓猜测万分,皆是说那侯府三小姐记恨那卑贱母女竟敢扯她的衣裳,过了这一段时日,终于出手杀了那母女。

京城贫苦百姓每日去到衙门领粥,路过侯府时总是忍不住驻足观看一会儿。

有一日还看到,一队衙役宣称是大理寺衙门的,前来询问那乞丐母女被残害一事儿。

结果都没让进门,在门口就被侯府世子打了出去。

沈瑜坐在暖榻上,撑着脸,怎么想都不对。

她施粥的第一天,那些百姓就知道她会施粥,所以直接上门来索要。

她以为京城官宦人家都会施粥,可是并不是这样的。

施粥的人家很少,之前美名远扬的柳家小姐,她家里不就是不许她施粥,她偏要施舍,才成就的美名么?

可到了她这里,百姓提前知道她买了粮米,个个都觉得她要效仿柳小姐博名声,甚至,连给乞丐施舍衣裳都有对比。

想起那日去买粮之后,遇到王小姐和柳家那两人,还有那个柳公子临走前看她那凶狠的眼神。

她有种直觉,就是姓柳的搞的鬼。

她这两天气的饭都快吃不下了,今日午膳时间,她干脆叫小厨房不用送她的饭,送了也吃不下。

她唤来管事陈伯,让他递帖子到许振满家里,她今晚想见他。

京城的夜晚,天寒地冻,没人敢在外面游荡,便是无家之人,也是缩在栖身之地抱团取暖。

时至亥时,许振满披着黑色斗篷,由陈伯领着,直接来到后院潇湘馆的一处厢房。

屋里生了炭火,沈瑜早就等候在此。

许振满起初有些不自在,毕竟这是侯府后院,可看沈小姐一脸凝重的望着自己,还招手自己坐在她对面,他便不再忸怩了。

陈伯出去并关上了门,不是他不想看着,而是小姐不让。

“许大人,你应该听到京城的一些流言蜚语吧?”

许振满点头:“确实听到了,多是些对小姐的诋毁之言”

沈瑜气闷的捶了下桌子,然后看着他道:“不是我干的,我真的只是想给那些贫苦百姓施粥而已!”

许振满还是点头:“小姐无须太过生气,流言只是流言,不过是两个卑贱的乞丐罢了,便真的是小姐做的,京城那么多纨绔子弟,弄出人命的数不胜数,也没谁因此被惩处。

侯府如今权势显赫,又与崔太师关系亲近,谁能把小姐怎么样?也就是这些时日官府还在施粥,那些刁民还有力气传这些流言,待山穷水尽之时,他们自会感念小姐的施粥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