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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末世毒妃:冷宫嫡女的逆袭之路 > 第304章 她烧过的炭枝,长出了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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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她烧过的炭枝,长出了新芽

三个月,转瞬即逝。

民讯坊已从一个备受争议的新生事物,变成了皇城里最喧闹的所在。

每日,从帝国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消息堆积如山,荒诞不经的程度,足以让任何一个理智的史官当场疯癫。

“启禀陛下,并州呈报,有三岁孩童夜里梦见自家院墙长出双腿,在月下散步!”

“陛下,扬州盐场来报,数百只陶瓮在子时集体唱起歌谣,曲调闻所未闻!”

“陛下!京畿西郊一村妇上奏,坚称自家灶台的磷光,每晚都会拼出不同的字样,昨日拼出的,是一个‘饭’字!”

御书房内,几位老臣痛心疾首,几乎要以头抢地。

这些被他们斥为“荒诞之言”“乱政之兆”的东西,非但没有被皇帝斥责,反而被一一收录在册。

萧景珩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捻动着一卷刚刚送达的竹简,神情慵懒如旧,眼底却深得不见底。

“收录,”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不带一丝波澜,“着文吏分门别类,凡呈报者,不问真伪,皆赏米一斗。”

朝臣们面如死灰,只觉得这个王朝,正在向着一个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疯狂深渊滑落。

待众人退下,殿内重归寂静。

萧景珩独自一人,在烛火下展开那些被归类为《梦声录》的卷宗。

他翻阅着,没有一丝不耐。

孩童的呓语,老农的幻觉,妇人的臆想……这些在旁人看来毫无价值的杂音,在他眼中,却仿佛是无数条细微的溪流,正从干涸已久的土地深处,重新涌向地表。

忽然,他的指尖一顿。

在一份记录“墙体磷光显字”的报告夹页中,静静躺着一片被火烧得焦黑卷曲的木片。

那形状,那质感,那被岁月与火焰侵蚀过的棱角……

萧景珩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小心翼翼地捏起那片焦炭,指腹轻轻摩挲着它粗糙的表面。

刹那间,时光倒流,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被囚于冷宫的午后,那个名叫苏烬宁的少女,蹲在冰冷的石板地上,用一截炭枝,专注地画下第一道无人能懂的波纹。

就是它。

当年冷宫废墟中,她用来对抗整个世界寂静的,第一件武器。

原来,它没有被焚毁,没有被遗忘,而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流转到了一个普通村妇的灶台边,又辗转回到了他的手中。

这一刻,萧景珩忽然明白了。

她怕的,从来不是被遗忘。

她怕的,是被供奉在神坛之上,成为一个冰冷的符号,一个不容置疑的“正统”,让她再也无法安稳入眠。

次日,一道前所未有的《广闻令》昭告天下。

“凡我大萧子民,所见、所梦、所感、所疑,皆为民声。上达天听,不得以‘荒诞’、‘虚妄’断之。”

圣旨的末尾,还有一道更令人瞠目结舌的附令:废除所有对民声进行“正统解读”的机构,另设“疑义堂”,专门收录、探讨那些被驳回、被质疑、被认为是错误的异闻。

圣旨颁下的那个夜晚,京城宁庐区的万家墙壁,那原本平稳如呼吸的磷光,竟毫无征兆地微微一颤,仿佛整座沉睡的巨城,终于轻轻地、满足地吐出了一口长气。

千里之外,东南盐田。

林墨一袭布衣,行走在湿咸的海风中。

她看到一片新开垦的滩涂上,立满了密密麻麻的竹竿,每一根顶端都挂着一只中空的海螺壳。

风过处,千万只海螺同时发出呜呜嗡嗡的低鸣,汇成一片诡异而奇异的音场。

“姑娘,这是‘药音林’,”一个晒盐的老妪热情地解释道,“是烬娘娘传下的遗法,能驱赶疫鬼,保佑我们不出瘴疠。”

林墨凝神细听,那看似杂乱的嗡鸣中,竟隐约有一丝她熟悉的旋律。

她心中一动,这音律,竟与她当年在药王谷见过的《气路图》中,记载的“浊气疏散调”有七分相似!

只是节奏完全错位,音调也因海螺大小不一而变得古怪。

正值暴雨将至,老妪邀她入屋避雨,并端来一碗泛着淡淡青色的汤水:“这是平安汤,每日螺响三遍,我们就喝一口,保准不染瘴气。”

林墨接过,只闻了一下,心头便是一沉。

是剧毒的海芋根!但剂量极微。

她正欲开口制止这致命的错误,却听见隔壁茅屋传来婴儿虚弱的啼哭,伴随着妇人焦急的祈祷声:“怎么还没好……他们说九响才灵,我们一天喝了九次啊……”

林墨端着碗的手,在半空中凝固了。

原来如此。

错误的剂量会死,但错误的信仰,同样会死。

而这“三响一喝”的错误规矩,竟阴差阳错地将毒药变成了剂量安全的“预防药”。

她没有拆穿那个看似正确的“九响才灵”,反而将碗中汤水一饮而尽,对一脸惊愕的老妪微微一笑。

她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几颗苦楝子,捣碎成油,递给老妪:“风能带药,也能带邪。把这个涂在海螺口,声音会更清亮,邪物更不敢近。”

她又随口编了一句口诀:“单响清肺腑,双响护脏腹,三响闭门窗,邪祟莫外出。”

七日后,连绵暴雨引发大规模瘟疫,席卷了东南沿海。

周边村落十室九空,唯独这片被“药音林”笼罩的盐田安然无恙。

他们因那句“三响闭门”的口诀,在瘟疫最猛烈时误打误撞地完成了最有效的隔离。

林墨站在雨后初晴的泥地里,用一根树枝,缓缓写下四个字。

——误亦可生。

随即,她转身走入更深的风雨中,不留下一丝痕迹。

北疆,旧日长城。

蓝护卫定居的小镇,最近出了件大事。

镇民们自发将他当年设计的“听音渠”改造成了“铁爷警河”。

原本用来引水观测微弱地动的浅沟,被加高筑坝,上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铜铃。

更糟糕的是,一个自称得到“铁爷”托梦的守渠人,每夜都会在渠边敲打固定的梆子节奏,声称这是“祖传密令”,能镇压河神,若有违背,必遭天罚。

蓝护卫坐在自家院中磨着一把旧军刀,听着那愚蠢而危险的梆子声,眼神古井无波。

他知道,这固定的噪音,会彻底掩盖大地在灾难前的真实低语。

一旦山洪或地震来临,这些铜铃不仅不会预警,反而会成为最致命的误导。

但他没有走出去,没有以“再造声防之功”的身份去纠正他们。

深夜,他悄悄来到渠边,没有动那些铜铃,而是在无人注意的渠底,依着记忆中的方位,埋下了一组破碎的陶片。

那是当年他用以预警马匪的哨站遗物,每一片的厚薄和弧度都不同。

数日后,午夜,暴雨引发的山洪毫无征兆地奔涌而至。

“叮铃铃铃——”铜铃阵被狂风吹得乱响,而守渠人依旧固执地敲着他的“密令”梆子。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混乱的声响弄得不知所措时,一阵断断续续、沉闷而急促的异响从水下传来。

“咚——咚咚——咚——”

那是洪水冲击着不同陶片发出的声音,与铜铃的节奏完全冲突,充满了不祥的急迫感。

“怎么回事?地底下有东西!”

“铁爷的铃声和梆子声乱了!是不是触怒了河神?”

混乱中,一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盲眼少年,猛地趴在地上,将耳朵紧紧贴着泥土。

几息之后,他惊恐地抬起头,朝着人群嘶吼:“地在说话!它说左边要塌!快跑!”

众人一惊,下意识地跟着他朝右侧高地狂奔。

他们刚刚撤离,左侧的土坡便在洪水的冲击下轰然崩塌,若是晚走一步,整个镇子都将被活埋!

劫后余生,人们再看那“铁爷警河”,眼神里充满了后怕。

第二天,镇民们自发拆掉了所有铜铃,清除了堤坝,将水渠恢复了最原始的模样。

蓝护卫站在远处的山坡上,看着一群孩子用手指蘸着渠里的水,在石板上兴奋地画着那些他从未教过、却又无比熟悉的共振图谱,终于,他那扛了几十年风雪的肩膀,彻底松弛下来。

他轻声叹息,像在对一个看不见的人说话。

“你没教我们听话,”他说,“是教我们,听大地。”

黄河古渡,夜宿的旅店。

阿阮在睡梦中,忽然感觉到无数细密的潮水向她涌来。

那不是某个人的噩梦,也不是某个灾难的预兆,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无数陌生人的睡意,竟在不知不觉中交织成了一张巨大而温柔的网,彼此传递着一种模糊、朦胧的安宁。

她的意识如同一叶小舟,顺着这股意识的暖流向上追溯。

源头,竟来自沿河数百个村庄的乡村塾师。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将那个“灰衣姐姐”的故事,改编成了一支单调的睡前童谣。

每晚入睡前,他们都会带领学堂里的孩子们齐声吟诵。

“灰衣姐姐睡了,风也歇了,墙亮一下,我们都安了。”

那缓慢、重复的吟唱频率,竟奇迹般地与人体最放松时的a脑波达成了共振。

阿阮凝神探入这片安宁的意识之海,赫然察觉,这庞大的集体冥想,正在悄无声息地压制、抚平周边百里内所有灾厄预兆的尖锐波动。

它没有消除危险,而是在危险到来之前,就让所有人的心,提前进入了一种“无惧”的宁静状态。

这种状态,足以避免任何因恐慌而引发的连锁崩塌。

她没有加入,没有记录,也没有去寻找那个最初的改编者。

她只是坐在渡口的石阶上,吹着微凉的夜风,第一次,任由自己沉入了一场毫无防备的、属于自己的深沉睡眠。

醒来时,天光初破,江面平静如镜。

一只小小的渡船正缓缓驶向对岸,船头的孩童嘴里哼着那支歌谣,声音轻得像清晨的露珠滑落叶尖。

皇城,宁庐。

李石头的葬礼之后,那片最早建成的街区,开始出现新的异象。

墙体上的磷光,不再随着居民的作息同步明灭,而是开始自发地流动,组成各种奇特的图案——时而是绵延的波浪线,时而是复杂的折线加圆圈,酷似苏烬宁早年那些无人能懂的草图符号。

居民们惶恐不安,以为是“匠魂显灵”,工部派人勘察数月,也查不出任何机关,只得上报朝廷。

消息传开,京城的年轻工匠们却如获至宝,纷纷从各地赶来观摩,兴奋地称之为“活纹显现”,日夜不休地在墙下拓印、研究。

某个深夜,一个年轻的学徒在临摹时,不慎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滚烫的茶水泼在墙上,迅速浸入墙体。

就在湿痕蔓延开来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整面墙的磷光竟随着水渍的浸润,猛地扭曲、变形,最终勾勒出了一幅所有人都从未见过的、完整而精密的结构图!

人群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工匠看清图样的瞬间,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

“是……是‘连体避震屋’!是三十年前,娘娘提出却被工部驳回的那个原型!”

震撼过后,是无需言语的行动。

工匠们没有请示任何人,自发组织起来,开始按照墙上“活纹”显现的图纸,复原那座传说中的建筑。

当第一根依据新图纸设计的承重柱浇筑完毕,稳稳立于地基之上时,整条街巷的所有墙壁,光芒同时璀璨一亮,并持续了整整三息。

宛如一次跨越了生死的,深长的呼吸。

而在工地的角落,一块被遗弃的碎陶片静静躺在泥土里,上面有一道天然的裂纹,那形状,像极了多年前一根被投入火中的炭枝,在无尽的灰烬里,悄然生根,破土发芽。

又是一年春来。

冰雪消融,河水渐涨,黄河沿岸又到了每年最紧张的防汛时节。

按照惯例,萧景珩离京,开始巡查黄河千里堤防。

浩荡的龙辇行至第一处防汛重镇,他却在官道上勒住了马缰。

眼前,本该是旌旗林立、官兵往来、严阵以待的景象。

然而,目之所及,却是一片诡异的、近乎于挑衅的宁静。

没有一道朝廷的防汛令,没有一个奔走传令的官吏,甚至连象征着皇权巡视的仪仗,都未曾出现。

仿佛,整个黄河沿岸,已经忘却了皇帝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