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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末世毒妃:冷宫嫡女的逆袭之路 > 第187章 我不登龙椅,我只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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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我不登龙椅,我只点灯

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道缝隙背后,是死寂的黑暗,和一片被抽空了灵魂的虚无。

萧景珩并未看到他想象中兵临城下的苏烬宁,只看到了自己投射在殿门内壁上,一个被拉得畸形而孤独的影子——轮廓扭曲,随烛火微微颤动,像一具悬于墙上的残骸。

寒气从地砖渗出,顺着他的脊背爬升,冷得仿佛骨髓结霜。

他缓缓退回殿内,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颓然坐倒在布满灰烬的冰冷金砖上。

指尖触到地面时,细碎的香灰粘附在皮肤上,带着微弱的余温与尘土的粗粝感,如同王朝最后的呼吸。

未时初,乾清宫内一片狼藉。

倾覆的香炉仍在冒着最后一缕青烟,名贵的龙涎香灰烬混杂着尘土,铺了满地,如同一个盛大王朝的骨灰。

空气中弥漫着焦苦的气息,夹杂着金属锈蚀与织物烧灼的余味,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一段腐朽的历史。

孙宫女端着簸箕和扫帚,低着头,用一种近乎麻木的恭敬,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残局。

她的鞋底踩过灰烬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死寂的大殿里清晰可闻,宛如时间本身在低语。

她动作很轻,脚步无声,生怕惊扰了那个蜷缩在龙椅阴影下的帝王。

在擦拭御案时,她的手在袖中微微一动,一盏小巧的琉璃灯便悄无声-息地滑落,被她顺势推入了堆放奏折的角落,灯座恰好被一本摊开的黄册遮住一半。

那灯盏不过掌心大小,琉璃质地在昏暗中透着温润的光,仿佛藏着一团未曾熄灭的星火。

灯底用朱砂刻着两个稚拙的小字——烬安。

起初,萧景珩并未察觉。

他只是空洞地望着满地狼藉,耳边是自己粗重而混乱的呼吸声,还有远处檐角风铃在微风中的轻响,空灵得不像人间之声。

直到一丝微光从那奏折的缝隙中折射出来,刺入他的眼帘——那不是烈焰般的灼目,而是如春水初融般柔和的一线亮色,却足以撕裂他心底的混沌。

他僵硬地转过头,目光被那两个字死死钉住。

烬安……苏烬宁的“烬”,安平的“安”。

一段被他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毫无征兆地冲破了脑海的壁垒。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冬夜,他奉太后之命去冷宫送些过冬的炭火,为的只是彰显皇家恩德。

途经一处偏僻破败的院落时,他看见窗内透出一点豆大的光。

一个瘦小的女孩,大概只有七八岁,正倚着窗,借着那点微光,聚精会神地读着一本厚厚的书。

她呵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薄雾,又迅速被指尖抹去,露出一双专注的眼睛。

她脚边,就点着这样一盏简陋的琉璃灯,火焰跳跃着,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映照着她冻得发红的手指和单薄的衣衫。

他当时还问了随行的太监,那是什么书。

太监回说,是《贞观政要》。

一个冷宫的孤女,在读《贞观政要》。

他当时只觉得荒谬可笑,不过是孤女自苦,博取同情的把戏,便未再多看一眼,转身离去。

那时门外雪落无声,马蹄踏碎冰层的声音清脆而遥远。

如今,这盏灯跨越了近十年的光阴,再度出现在他眼前。

它没有千军万马的肃杀,没有虎头兵符的威压,却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而狠戾地刺入他最柔软的记忆。

那一瞬间,他仿佛听见了当年那扇木窗吱呀开启的声音,闻到了旧纸与灯油混合的淡淡气息。

那道光,不是胜利的号角,而是一面镜子,照出他这些年一步步走向疯狂的丑陋,也照出了她十年如一日的隐忍与筹谋。

原来,她的野心,从不是从他手中夺走什么,而是要建立一个她书中所见的盛世。

申时三刻,文华殿外,百官云集,气氛庄重而压抑。

紫大臣手持玉笏,立于丹陛之上,面对着一张张或激动、或迷茫、或投机的脸,朗声倡议:“国不可一日无君!今主上失德,君道陵夷,社稷危殆!苏主事以女子之身,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安民心、定军心,功盖当世!臣,请奏,立苏主事为摄政太后,代行天子事,以安天下!”

“臣附议!”

“请立摄政太后!”

声浪如潮,一波高过一波,仿佛下一刻,新的皇权就要在这殿前诞生。

然而,一身戎装的沈将军却排众而出,他沉重的军靴踏在石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瞬间压下了所有喧嚣。

青鸢悄然退至殿后,手中紧握那卷早已备好的锦帛——三年前,她曾在苏烬宁案头见过这份未署名的策论,纸上墨迹沉稳,每一条皆关乎民生疾苦,彼时只道是闲笔,今日方知是伏笔。

沈将军环视众人,声音低沉如铁:“苏姑娘救国于水火,靠的不是权谋机心,而是恤民之仁。她的志向,从来不在庙堂之上,更不在那把龙椅。诸公若真心敬她,便莫要用这虚名,为她套上枷锁!”

话音落下,满场静默。

众人面面相觑,紫大臣的脸上也闪过一丝错愕。

就在这时,青鸢的身影出现在殿阶之上。

她未发一言,只是在众人瞩目下,缓缓展开一幅长达丈余的锦帛长卷。

竟是苏烬宁亲笔所书的《安平策》!

那上面,没有半句关于皇权更迭、名分定位的文字,每一条,都直指民生之艰:

“废三年苛税,与民生息;”

“开恩科,不拘出身,唯才是举;”

“于各州府设官办医坊,凡孤寡贫弱者,分文不取;”

“建三十六处义学,令失怙之童皆有书可读……”

一条条,一款款,字迹清隽,力透纸背。

风掠过锦帛边缘,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像是无数百姓低声应和。

那不是一个夺权者的宣言,而是一个治世者的蓝图。

在场的老臣们,无不看得心神剧震。

他们争了一辈子的权位,在这一卷《安平策》面前,竟显得如此渺小而可笑。

酉时整,烬安亭的药庐内,药气氤氲,苦涩中带着一丝回甘,鼻尖萦绕着当归、黄连与陈皮交织的气息。

林墨将一碗色泽深黑的安神汤递到苏烬宁面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严厉:“你接连三次强行催动‘末世之眼’,预知西山军心、乾清宫兵变、百官动向,我估算过,你的寿数,至少折损了五年。接下来若再强行预知,怕是会当场心脉受损,昏厥过去。”

苏烬宁接过药碗,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瓷壁微烫,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她闭目片刻,喉间仍泛着腥甜,额角渗出细密冷汗,指尖微微发紫,但她强撑着睁开眼,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微弱,眼神却依旧清明:“不必了。我已经看到了结局——但他必须自己走完这条路。”

她望向远处皇宫那一片沉寂的剪影,轻声道:“有些门,一旦关上,就只能由里面的人自己推开。”

林墨看着她苍白的脸,轻声一叹:“你以为你不坐上那把龙椅,就不算赢吗?可这天下的人心,早就是你的了。”

戌时二刻,天色骤变。

申时过后,云层渐厚,暮色如墨浸染天际。

此刻狂风卷着乌云,一场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乾清宫的琉璃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声响,仿佛万马奔腾,又似千军恸哭。

萧景珩披散着头发,赤着双脚,手中执着一把不知从何处寻来的断剑,在空无一人的回廊与殿宇间疯狂游走。

雨水打湿了他的龙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瘦骨嶙峋的身形,布料摩擦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口中反复低语着,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这满天神佛:

“我是天子……朕是天子……”

孙宫女冒着倾盆大雨,从暗处冲出,猛地跪倒在他面前,死死抱住他的腿。

“噗通”一声,膝盖砸在积水的石板上,溅起大片水花,凉意瞬间浸透裙裾。

“陛下!您醒醒!”

“滚开!”萧景珩一脚踹去,孙宫女却抱得更紧,任凭雨水和泪水糊了满脸。

“陛下,苏姑娘她……她没有想夺您的位置,她只想让您活着,活着看见明日的太阳!”

萧景珩猛然顿住,他低下头,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脚下这个卑微的宫女,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裂的风箱:“那她想要什么?!她费尽心机,到底想要什么?!”

孙宫女仰起脸,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她的目光却异常坚定,一字一顿地答道:

“她想要的,是一个不用跪着活的天下。”

不用跪着活……

雨幕中,萧景珩的身躯剧烈地一晃,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了天灵盖。

他踉跄后退,手中那把象征着最后尊严的断剑,“哐当”一声坠落在地,发出一声凄厉的脆响。

那一瞬,他仿佛是第一次看清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它不是权力的中心,不是荣耀的象征,而是一座囚禁了无数灵魂,也包括他自己的、最华美的牢笼。

风穿过空荡的廊柱,发出呜咽般的回响,檐角铜铃轻颤,清越而细碎,如同亡魂低语。

亥时七分,玄武门外。

沈将军已奉苏烬宁之令,率领所有禁卫军撤离了城垣防线。

然而,城门下并未因此冷清。

无数京城百姓闻讯,竟自发地走出家门,人手一盏灯笼,冒着雨,在玄武门外的御道两侧排开,灯火绵延,竟长达三里,将这风雨飘摇的雨夜照得亮如白昼。

火光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摇曳成河,暖意虽微,却穿透寒雨直抵人心。

他们没有口号,没有喧哗,只是静静地站着,用沉默的灯光,筑起了一道人心的城墙。

“娘,快看!宫里……宫里亮灯了!”一个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孩童,指着远处漆黑的宫城轮廓,发出一声清脆的惊呼。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那片象征着至高皇权的、死寂了整整一天的乾清宫正殿,竟真的从窗棂深处,缓缓透出了一点、而后是一片温润的暖黄光影。

那盏琉璃小灯,终于被人点燃了。

同一时刻,西苑高台之上,苏烬宁收到了红护卫的飞鸽急报。

信纸被雨水浸得有些模糊,字迹却依旧清晰:“目标未自焚,亦未逃亡。他……在写诏书。内容未知。”

另有密探附言:“玄武门外已有百姓执灯守夜,绵延三里,不言不动,唯火不灭。”

苏烬宁握着信纸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她闭目三息,才压下喉间翻涌的腥甜。

良久,她睁开眼,对着身后的传令兵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

“传令,封锁四方消息,任何人不得擅入宫中。这一夜,就让他写完想写的。”

夜色深沉,雨声渐歇。

远方宫殿檐角的风铃,在湿润的晚风中发出一连串清越而细碎的声响,仿佛整个王朝都在屏息,等待着黎明的第一声钟鸣。